肩膀上的剑伤没有得到及时处理,裴玉珩迷迷糊糊地发起了高烧。
喉咙又干又涩,铁锈味让他人忍不住眉头紧锁。
挣扎着下床倒茶水时,窗外传来嬉笑。
半月之前,因为担心江砚白笨手笨脚照顾不好自己,云昭宁干脆把他接到了府中。
自那之后,两个人每天晚上都会聊到深夜。
本以为已然习惯,可不知道为何,裴玉珩还是手一抖打碎了茶盏。
水撒了一地,碎片飞溅,正如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难拼凑。
裴玉珩挣扎着起床。
就看到云昭宁正在手把手教江砚白射箭。
她站在江砚白身后,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温柔。
两个人挨的极近,身体几乎已经贴在了一起。
裴玉珩心里一酸,很多年前,云昭宁也曾这样手把手的教过他,眼神虽然温柔,但却有一丝惆怅。
裴玉珩那时尚且不明白她眼里的惆怅是什么意思,现在却明白了。
她只不过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罢了。
虽然云昭宁教的用心,可江砚白还是一连几次射拖了靶。
一时间,他的神情有些黯然。
见状,云昭宁转身回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把弹弓。
“你现在得先练准头,弓箭太重,你用这个试试。”
江砚白犹豫着接了过去。
“这……能行吗?”
云昭宁宠溺的笑了笑,“你可别小看这把弹弓,本公主幼时就是拿它练手的,我教你。”
“好。”
江砚白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可他们找了一圈,却一时间找不到趁手的石子。
云昭宁蹙了蹙眉,摘下了右手上的玉扳指。
“用这个试试。”
江砚白眼睛一亮,犹犹豫豫道:“可是阿昭,这可是你成婚时驸马送你的,用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江砚白说的没错,云昭宁手上的这枚玉扳指,的确是是当年她跟裴玉珩成婚之时,裴玉珩亲手打造的。
为了打造出出这枚玉扳指,裴玉珩待在书房整整熬了三个月,画废了几千张图纸,请教了无数了匠人,才终于打造出了这枚。
玉扳指虽小,却承载着他沉甸甸的爱意。
可是他没想到,听到江砚白的话,云昭宁却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
“是又怎么样?不过是一块破石头而已,我要多少有多少,你试试,说不定用这个更趁手。”
闻言,裴玉珩浑身一僵,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
江砚白却满意的笑了。
他迫不及待的把将其放在弹弓上。
瞄准。
打出。
一气呵成。
玉扳指直直射在靶心,啪的一声,分离成两瓣,滚落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裴玉珩走了出来,视线缓缓看向地上碎成两瓣的玉扳指。
看到是他,江砚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驸……驸马,你别怪阿昭,是我缠着她让她教我玩弹弓的,你要是心里不高兴的话直接冲我来就好,别跟她生气。”
裴玉珩依旧沉默。
可江砚白这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显然激起了云昭宁的保护欲。
她面色微变,看向裴玉珩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责备。
“阿珩,你明知道砚白胆小,又何必吓唬他,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我昨日说过的话?”
裴玉珩沉默的注视着她,良久之后,忽然笑了。
他走过去,把脆成两瓣的玉扳指捡起来,放在手里,仔细端详,语气低沉。
“不敢。”
见他这样,云昭宁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怪异。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却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才憋出了一句。
“我去找人修复。”
她指的是玉扳指。
可谁知她话音刚落,裴玉珩便轻轻一抛,那碎成两瓣的物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丢进了湖里。
“不必了。”
他说。
云昭宁面色一僵,怒火随之而来,可还不等她发火,面前的人却忽然倒地,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失去意识之前,裴玉珩看到的是云昭宁满脸焦急朝他飞奔而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