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盼儿,当年你有几个臭钱就不念亲情,如今落魄了,想着回来了?”
“要不是奶奶临死都要帮你求情,你今天别想进家门半步!”
他把白色孝衣往我车头一甩,
“别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原谅你,等送完奶奶上山,你就给我滚出去!”
我没理他,低头发了条短信,穿上孝衣进了灵堂。
我三跪九叩给奶奶上了三炷香后,跪坐在奶奶棺前烧着纸钱。
父母在我六岁那年出车祸双双离世,伯伯本来要将我送到孤儿院:“一个小丫头片子,养也是给别人家养的!”
奶奶以性命相逼,再加上对方赔了30万,爷爷才拍板将我留在了家里。
那些年我顶着伯伯的白眼,常常吃个三分饱就下了饭桌。奶奶就总是在我半夜饿得难受时,偷偷往我怀里塞一块红薯、半块干馒头。
自有记忆起,“吃白饭的”我便同大姐一起承担着全部家务。奶奶心疼我年幼,常常在结束了一天的繁重劳作后,帮我提水、喂猪。
初中毕业,伯伯要将我嫁给隔壁村四十多岁的老光棍,也是奶奶偷偷塞给我车费,让我“快逃”。
听闻奶奶弥留之际还在惦念她的小孙女,我抛下一切赶回来,还是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跪在奶奶灵前这一刻,这几日憋在心里的悲痛奔涌而出,我控制不住嚎啕出声。
一旁与人谈笑风生的尹承嗣听见动静,大声呵斥:
“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奶奶病了这些年,你回来看过吗?”
大姐在旁帮腔:
“要不是你当年执意不肯帮承弟,奶奶也不会气病了,现在说不定还活得好好的呢。”
我不欲在奶奶灵前与他们争执,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回怼的冲动。
停灵两晚,第三日早上,我们将奶奶送上了山。
回来时,尹承嗣将我拦在了屋外,
“尹盼儿,十年前爷爷已将你除名。奶奶也被你气死了。以后你不要再踏进家门半步!”
“听说爷爷伤心过度病倒了,我进去看过爷爷就走。”我绕开他,继续往屋内走。
他一把拉住,将我往外一甩,我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你装什么孝顺孙女!”
大姐扶起我,劝道:
“盼儿,承弟出息了。你既想回家,就和承弟道个歉。当年的事情本来也是你不对!”
我心头火气,想了想又压了下去。这几天一直不曾见爷爷露面,大概是真的病了。
“尹承嗣有没有钱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没想回来!”
“我看过爷爷就走。”
尹承嗣嗤笑道:
“还在这装清高呢?你那辆老古董丰田开回去不会在半路散架吧?”
“当年你看不起我,担心我还不起你100万,如今怎么样呢?有眼无珠的东西!”
“一个女人在外面卖了几块钱,不想着家里的男嗣!娘家无人,你可守得住财?”
“你磕头认错,我赏你一碗饭吃!”
他越说越气,冲过来就是一脚,我再次倒在了泥地上。
“承嗣。”一位老人咳嗽着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