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明也有些动摇,他的妹妹金枝玉叶,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男子,还要替别人养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那后半辈子该怎么过。
“混账,有你这样说长辈的吗?”谢侯爷呵斥谢砚舟,狠狠瞪他一眼,让他退下,他们是万不可得罪谢玄机的。
秦夫人嘟哝着嘴,很是不满。
老夫人反倒眼睛一亮,老五虽然认祖归宗,总归对谢家不够亲近,老五的亲事也一直是她的心头难。
高一点的门楣人家姑娘看不上,低一点的又配不上。
没想到沈丫头居然主动要嫁给老五,这便算门当户对,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不心动。
何况老五性子清冷娶了媳妇也许就好了,兴许还能望着谢家对他的好,事事留一处,关键时候帮衬谢家一把。
可那就苦了沈丫头。
斟酌再三,老夫人这才开口:“换新郎的事,老生做主应下了,算是我们侯府欠你的。以后将军府有任何需要的,侯府义不容辞。老五那边,交给老生处理。沈丫头你就放心搬进老五的华棋院。”
沈乐菱就知道事情稳了。
“祖母,我才是您的亲孙儿,您一向最疼爱我,不能偏心小叔。沈乐菱和我拜了堂,是我的妻。”
谢砚舟眼神好像淬了毒一般。
沈乐菱毛骨悚然,她不敢想若是换亲不成,落到谢砚舟手上,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嫁给他。
“你还有脸说,原来你也知道。可惜晚了,你既然已经和韩落雪成了好事,又想报恩,就不能既要又要。祖母再疼你,这次也不会依你,你自己去祠堂罚跪,跪不够一天一夜不许起身,水米也不许进。”
“还有你,身为舟儿母亲,管教无方,自己去罚抄女诫。谢侯爷明日亲自去将军府谢罪,补上落雪的婚书和聘礼。以后你们没事给我夹起尾巴,少给老生惹事。”
南朝重孝道,面对威严的老夫人,谢侯爷不得不领命。
老夫人是真的动怒,但看向沈乐菱时眉眼又变得温和起来。
吩咐一旁的贴身嬷嬷,“栾舒,你亲自把沈丫头送去华棋院,再安排人立刻把院子装扮上,差人把去新郎官立刻叫回来。”
尘埃落定,沈乐菱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福了福身子和老夫人道别。
“乐菱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感激地握住沈乐菱的手,眼角湿润,“是个好孩子,怎么还唤老夫人,如今该跟着老五唤母亲才是。”
沈乐菱脸蛋一红,轻声唤了一声“母亲”,老夫人脸上直接乐开了花。
“好好好,好孩子。今夜累着了,明日也不用早起着急过来进茶,休息好了再来也不迟。”
秦夫人差点绞碎手中的帕子,同样是新妇进门,当年她可没有如此好的待遇,天没亮便起来,生怕去晚了怠慢了婆母,以后在府里的日子难过。
老太太倒好,明着偏袒沈乐菱。
老夫人一后,二房三房也是一脸尴尬,心领神会主动散去。
谢砚舟红袍一甩,冷哼一声去祠堂罚跪。
韩落雪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只能怯生生唤了一声“姐姐”。
沈乐菱甩开她的手,带着陪嫁丫鬟婆子,跟着栾舒前往华棋院安置。
韩落雪见她如此冷淡,只好向沈鹤明求助。
“兄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有想抢姐姐的夫君。兄长,呜呜呜~~”
沈鹤明头皮发麻,烦躁的抓了抓头皮,呵斥:“够了。”
见状韩落雪,哭的更凶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使劲往下落。
沈鹤明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韩落雪,做了那么多年兄妹,最后还是不忍心责骂,缓和声音安抚。
“落雪,你已经是谢砚舟的人,就暂时留在这儿吧,我去看看乐菱。”
说完沈鹤明丢下韩落雪去追自己的亲妹妹。
韩落雪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说什么待她如亲妹妹,还不是抛下她去哄沈乐菱。
谢侯爷也懒得管,拂袖而去,任由韩落雪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夜里微凉,之前出了一身汗还没来得及沐浴,她的好兄长就带着人过来了。
好像提前预计好的一样,让他们猝不及防。
虽然事情不如她所料,但只要牢牢抓住谢郎的心,就算姐姐改嫁给谢玄机又如何,以后还不是守寡的命。
秦夫人也没脸面继续留下,否则婆母又要多给她安一条罪名,她看向韩落雪。
沈乐菱说的没错,舟儿一直都没事,偏偏今日新婚要外出公干,公干就罢了还中了媚药,又恰巧遇见韩落雪。
所有的事情过于巧合。
她看向韩落雪的小腹,仔细打量。
好好的媳妇从嫡女变成了养女,她心里不舒服,连带看韩落雪的眼神也很不舒服。
韩落雪在将军府也受宠,但她更合意嫡女沈乐菱,若是能同时娶进门,让她做平妻也无所谓。
但沈乐菱改嫁小叔,韩落雪没过三书六礼,到时候为平妻还是为妾,就看将军府的态度,否则传出去侯府岂不是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若是她肚子里果真怀了野种,这事没完,定要送她去浸猪笼。
秦夫人虽有不满,但想到儿子说的将来韩落雪的可能封郡主的身份,也还是留一余地,摆出婆母的架子,告诫韩落雪。
“你暂时归置在这儿,有什么事,一切等舟儿出了祠堂再说。既然进了侯府,以后就要守规矩,知尊卑,敬婆母,别像有些人一样不识抬举。”
话落拂袖而去,留下韩落雪在风中凌乱。
韩落雪眼神像淬了毒,今日之辱他日将会加倍奉还。
沈鹤明快速追上沈乐菱,他不明白自己的妹妹为何突然要嫁给谢玄机。
沈乐菱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等兄长开口,主动解释。
“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谢砚舟不仅心中无我,还认为我算计了他,你觉得我执意嫁给他,侯爷夫人还处处维护,我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不如借机挑个更好的,我现在可是谢砚舟的长辈,他见到我都要唤一声小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道理是这样,但谢玄机他身体不行啊。
沈鹤明自己就是男人,一个不能给妻子欢愉和子嗣的男子,还算什么男人。
她妹妹走出去也会暗地里被人戳脊梁骨,嚼舌根。
“大哥是怕你后悔,一辈子那么长,他连个孩子都不能给你,以后等你老了,谁来侍奉你。父母亲那边恐怕也不会同意。”
沈鹤明觉得按照他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不提着银枪打到侯府才怪。
“兄长。”沈乐菱又哭了,上一世她没有办法留在父母身边尽孝,也没能护好兄长,比起幸福,她更希望亲人好好活着。
她被谢砚舟出轨在先,这才换嫁谢玄机,人家都能不能接受亲事还是个未知数,她有什么脸嫌弃人家。
“怎么还哭了,大哥不说了,依你便是。父母亲那边我会帮你说通他们的。”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安慰自家兄长,“我是高兴,有兄长和爹娘护着真好,若能早一天,乐菱一定会选择不嫁人,一生一世一直守着将军府。”
“傻丫头,女子怎么能不嫁人。有兄长在,就算谢玄机威高权重,也不能欺负了你。”
沈鹤明轻轻擦掉沈乐菱眼角的泪水,他本想告诉妹妹,谢玄机和爹爹政见不和,怕谢玄机公私不分,把气都撒在妹妹身上,但沈乐菱一哭,他哪儿还敢说。
反正有将军府在,若是谢玄机敢欺负他妹妹,就算他是天子近臣,他沈鹤明也照打不误,正好还能找皇上评评理。
沈乐菱见兄长态度缓和下来,便放心了。
她附在沈鹤明耳边嘱咐交代了几句,沈鹤明听完脸色大变,赶紧返回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