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子时刚过，一道纤细的身影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停尸房。
正是柳如烟。
只见她走到停尸台边，并未点灯烧香，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套精巧的银针和骨剪，动作娴熟地在“新尸体”上翻检起来。
她的手法虽不如我精湛，但显然也受过专门的训练。
半个时辰后，她将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悄然离去。
铜镜后的我，心中一喜，知道我的计划已然生效。
她勘验的是一具旧尸，明日，她“通灵”出的，也必然是那具旧尸的死因。
这一次，我看你还如何自圆其说！
翌日清晨，大理寺正堂，众人齐聚。
有了昨晚的发现，我心中大定，决定今日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验尸。
如此，我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我的结论公之于众，让柳如烟再无插话的可能。
柳如烟见我摆开阵势，竟也毫不心虚，反而巧笑嫣然地走到我身边，柔声道：
“师姐，今日不躲在停尸房里了？我知你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可‘通灵’乃上天所赐，是天命，非人力可妒。”
我并未理她，直接开始验尸：“死者，男，年约三旬……”
我每说一句，身旁的柳如烟竟能分毫不差地、甚至抢在我话音落下前半拍，将同样的内容轻声复述出来。
“……口唇发绀，乃中毒之兆。”她接道，语气笃定。
我心中猛地一沉，加快了语速：“其毒并非入口，乃是由利器刺入后心，毒素攻心而亡！”
柳如烟立刻跟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我的声音：“没错，亡魂说那是一根淬了剧毒的绣花针。”
我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她昨天勘验的，明明是另一具刀伤而死的尸体！
可为何现在，她还是能如此精准地说出所有信息！
我死死盯着她，可她脸上只有悲悯与无辜，仿佛真的在转述亡魂之语。
我大脑一片混乱，越想越心慌，手上的动作也开始迟滞。
最终，只能在众人越发古怪的目光中，无奈地停了下来。
裴衍之的怒斥随之而来：
“沈鸢！你到底在磨蹭什么！效率这么低！”
我心中一凉，张了张嘴，却还是努力解释：“我……”
“行了！”他直接打断我，“你先退下吧！如烟姑娘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此案后续，就由她全权接手！”
同僚们也纷纷散去，窃窃私语着，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怜悯。
只剩下我一人站在原地，如坠冰窟。
我百思不得其解，柳如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天之后，我被彻底架空。
大理寺对柳如烟的重视与日俱增，而我，则成了一个多余的存在。
“听说柳神女的名声都传进宫里了，真是为我大理寺争光！”
“就是，不像有的人，占着主簿的位置，尽在这丢人现眼。”
我每天都在努力寻找机会证明自己，可每一次，都被柳如烟用那种诡异的方式轻松碾压，所有努力都成了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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