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想要阻止为时已晚,医生已经将癌症诊断书递了过去。
她只能闭上眼睛。
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是他们刻薄的嘲弄,笑着说:“你终于要死了!”
还是心疼的眼神,哭着说:“哥哥不能没有你。”
耳边仪器滴答滴答,她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节奏。
“霍总!”
管家突然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焦急:“乔小姐见不到你们,吃不下饭,这会正在哭呢。”
霍砚那只几乎要碰到诊断书的手,猛地缩回。
三人眼神交汇,瞬间达成了共识。
“回家!”
他们甚至没再看病床上的江雪一眼。
等医生捡起诊断书,看着空空荡荡的病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荒谬。
“他们刚才可能是没听清......”
他试图安慰江雪:“我记得之前你只是得了个小感冒,他们就紧张得不行,包下了整个医院。”
“我现在打电话告诉他们你得了癌症,他们一定会不惜代价治好你的......”
“别去!”
江雪伸手拽住了医生的衣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们恨不得我死,何必呢?”
二人僵持了两秒,医生最终叹了口气,推开门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答声。
江雪望着窗外的落叶,又飘零了一片。
住院的这段时间,癌症的扩散和伤口感染几乎将江雪折磨的体无完肤。
被血浸透的床单换了一套又一套。
医生紧急将她叫到办公室,语气比上一次更加凝重。
“江小姐,癌症导致你的免疫力极度低下,现在你的伤口严重感染,你必须接受最少一个月的强化治疗。”
“否则......你连半个月都撑不到了。”
江雪好像在听,又好像什么都听不清。
她只是极轻,极慢地点了点头。
然而,当她浑浑噩噩回到病房时,却发现她的病床早已被清空。
她还没来得及找个护士问问,手机屏幕亮起,跳出霍砚的短信。
“念念想吃你熬的粥,三十分钟内到家,别让她等。”
盯着那行冰冷的文字,江雪自嘲一笑。
赶着送她去地狱么?
也好。
或许只有她死了,他们就都好了。
一切都会变好。
在那个世界,她还是他们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她只需要将这具残破的躯壳留给他们,将一切留给他们。
......
她还剩二十五分钟。
医院门口暴雨如注,路面上连车影都看不到。
江雪深吸一口气,猛地冲进瓢泼大雨之中,疯狂地奔跑起来。
她像只落水狗一样推开家门,刚想去浴室收拾一下自己。
“站住!”
大哥抬腕看向劳力士手表,声音冰冷:“你超时了30秒。”
三哥皱着眉,嫌恶地上下打量她:“你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吗?”
“缠得跟木乃伊似的,怎么照顾云云?”霍砚望着她一身渗血的绷带,双眼只剩厌恶。
“碍事,自己给我撕了!”
三人眼神冰冷地盯着江雪,仿佛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江雪甚至一点挣扎都没有,抬手抓住被雨水泡白的纱布边缘,狠狠一扯。
粘连着新生皮肉的纱布被硬生生扯下,血流如注。
“等等!”
霍砚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下意识出声。
但江雪根本不听,几乎自残似的,撕扯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仿佛要所有加诸在她身上的屈辱全都撕下来。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身体流淌,滴在地毯上晕开刺目的红。
剧痛让她脸白如纸,摇摇欲坠。
“小雪!”
三个人几乎是下意识同时冲上前。
“哥哥,房间里有虫!”
楼上,乔念带着哭腔的尖叫适时响起。
三个男人关切的动作瞬间僵住,同时望向楼上。
“哥哥就来,别怕!”
江雪握着滴血的纱布,最后的视线,是三个哥哥同时奔向乔念的背影,和旋转暗下来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