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婉儿的心声又响了起来:“呵,说什么调理身子,分明是找个借口把人放在身边。姐姐你可千万别信啊!”
我看林姑娘的眼神清澈坦荡,毫无躲闪之意。
可笑我前世竟在婉儿的挑拨下一直把她当作我的敌人,泼妇一般整日与沈铮闹个不停。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温和:“林姑娘不必多礼。夫君在信中已提过姑娘救命之恩,如今得见,果然气质不凡。这一路辛苦姑娘了,我已让人收拾好了厢房,姑娘尽管安心住下。”
沈铮闻言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低声道:“多谢夫人体谅。”
林素问也明显松了口气,真诚地说:“夫人言重了。将军待我如兄,我必当竭尽全力照料夫人与未来小公子。”
婉儿站在一旁,脸上依然挂着温婉的笑容,可她手中绞得越来越紧的手帕却透露出了几分焦躁。
第二天一早,林姑娘如约来给我扶脉。
我看着她逐渐蹙起的眉头,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柔声对林素问道:“林姑娘但说无妨,我这身子和孩子,可有什么不妥?”
林素问收回搭在我腕间的手,沉吟片刻方道:“夫人脉象略有些虚浮,似是心绪不宁,耗伤气血所致。胎气,倒也还算安稳。”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先为夫人开一剂安胎宁神的方子,夫人定要放宽心静养才是。”
她话音刚落,那道熟悉的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这安胎药早就被这对渣男贱女换成了落胎药,可怜我姐姐竟这么轻信他人。”
我压下心头的寒意,正欲对林素问表示谢意。
却见她并未立刻去写方子,反而站起身,目光在我布置雅致的房内缓缓扫过,最后,竟定格在床榻边悬挂的锦帐之上。
那帐角压着一个精巧的藕荷色香囊,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缠枝莲纹,正是前些日子婉儿亲手做了送给我的,说里面放了安神的香料,于我孕中有益。
只见林素问几步走到床前,“夫人,恕我冒昧,这枚香囊,不知能否赠予我?”
我微微一怔,尚未答话,眼角的余光便已瞥见站在一旁的婉儿。
她脸上那惯常的温婉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掩饰的惊慌和急切。
难道?
电光火石间,前世的种种迷雾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我缠绵病榻时,婉儿总是亲手为我煎药,嘘寒问暖,其中就包括定期为我更换这床帐中的“安神”香囊。
我一病不起,沈铮也曾为我彻查过每日吃食和汤药。
莫非,问题并非出在汤药,而是在这日日伴我入眠的香囊之上?
心中已是惊涛骇浪,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
“这不过是小妹的一点心意,并非什么稀罕物件,林姑娘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只是。”
我故意顿了顿,语气带着姊妹间的亲昵打趣。
“这毕竟是婉儿亲手所制,我还得问问她舍不舍得呢。”
我将这个难题,轻飘飘地抛还给了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