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挽着我们公司的大老板高调秀恩爱。
她还特意走到我面前,向我炫耀手上的鸽子蛋钻戒。
“当年风光无限的顾家少爷,现在也沦落到在我未婚夫的公司里做个小职员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听说你养父母跑到国外之前,连狗都带上了却没带你,这么看来你还不如一条狗啊。”
我没说话,默默忍受她的羞辱。
只因两年前她家濒临破产时,我不顾她的苦苦哀求和她分了手。
现在她度过难关,成了人人羡慕的豪门准儿媳,当然要狠狠报复我。
看我没反应,她或许是不解气,打开一瓶红酒倒在了我头上。
感受着头上汩汩流下的液体,以及周围同事看好戏的目光,
我将涌上喉咙的鲜血咽了回去。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就让她出出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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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视线打在我身上,鄙夷、嫌弃、白眼,如同一只只利剑,如同万箭穿心。
我不语,低头任由红酒往下流,染红我的白衬衫。
对于梁韵的嘲讽我早有预料,从在公司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一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受了委屈,自然要连本带利地让对方还回来。
“还有你那个小明星,当时为了她不惜名誉扫地,她也不管你了?真是报应!”
见我毫无回应,她急了,把空了的酒瓶猛地摔到地上:
“你听到没有?我说你这是报应!”
我知道她想要我承认我沦落到这份田地是咎由自取,她想亲口听我说,离开她是我做的最错误的选择。
我的沉默,再次激起了她的愤怒:
“当时我家不过出了点小问题,你马上就落井下石,找了个十八线小明星替代我!”
“没想到吧,最后破产的是你,你人财两空,现在靠着给我未婚夫打工过活。”
“顾睿辰,你后悔死了吧?”
我点头,低声下气地揭开伤疤。
“是,我后悔了。”
“我现在白天上班,晚上兼职,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勉强度日,都是我活该。”
“梁韵,我们现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遥不可及。你就别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了,行吗?”
“不行!”她猛地提高声音。
“顾睿辰,你这种人渣就不配体面活着,你就应该当老鼠,在又臭又恶心的下水道里苟延残喘!”
“公司不接受你这种员工,你被辞退了!”
我叹了口气,对这种结果早就有所预料。
梁韵一直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三年前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她对我一见钟情。
越过人群走到我身边,她眼睛亮晶晶地向我自我介绍。
“我叫梁韵,23岁,未婚,爱好男。”
我当时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周围人都开始起哄。
她不理,自顾自表白,“你有女朋友吗?要不我们试试?”
还没等我反应,她又直接从我手里拿过手机,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俏皮地眨眨眼,“等你联系我哦。”
我一看,被她擅自的署名逗笑——未来女朋友。
“你完了。”旁边朋友说,“被她这个小祖宗看上,你逃不过喽。”
“要是不喜欢她,可千万别招惹,要不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没在意。
恰逢第二天出差,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没想到,她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我住的酒店地址,竟然直接追了过来。
大半夜敲我的房门,赖着不走。
“这么晚,我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多危险?”
“我保证老实,就收留我一宿吧。”
我无奈,只好默许。
谁知第二天,她又换了说辞。
“孤男寡女同住酒店,好说不好听!传出去谁还能娶我?”
“你得负责!”
从此以后,她便彻底赖上了我。
大概是她的爱太过热烈,霸道又可爱,我稀里糊涂的真的爱上了她,一发不可收拾。
可一年前,我在一次体检中被确诊了胃癌晚期。
我知道以梁韵的性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陪我到死。
可她还年轻,应该有更好的未来,我不能拖累她。
恰逢那时她家公司出事,我便装作落井下石跟她分了手。
她又哭又闹,醉酒发疯,打我骂我,最后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求我别离开她。
我心脏痛得麻木,可还是绝情地推开了她。
为了让她彻底死心,我找了个小演员,上演了一出被“捉奸在床”的戏码,从此名声一败涂地。
但我不在乎,只要她幸福就好。
我以为我现在已经无欲无求,对一切麻木。
可看到她站在我面前时,往事却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曾经和她甜蜜、温暖的过往,我一丝一毫也忘不掉。
那天,我久违的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是被房东的砸门声叫醒的,我一打开门,他就将一摞钱扔给我。
“这是违约金。”
“房子我不租了,天黑之前搬出去。”
我顺着走廊的窗户向楼下看去,一辆黑色豪车与破旧的小区格格不入。
梁韵戴着墨镜,红唇微弯着朝我挥手。
果然,要斩尽杀绝吗……
我没多少东西,一个行李箱就都装下了。
下楼时梁韵还在,她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欣赏我狼狈的样子。
“工作没了,住处也没了,顾睿辰,你现在可真像个丧家之犬。”
“我替你打听了,你养父母现在在法国住城堡,你弟上的贵族学校,你妹当了伯爵夫人,一家人过得可好了。”
“就只有你,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依旧沉默。
我何尝不知他们过得好?只是,我的身份见不得人,又身患重病,无疑是累赘。
我一个福利院的孤儿,能短暂的拥有亲人,无论如何,我都感激不尽。
“顾睿辰!”梁韵一脚踹倒我的行李箱,“你聋了?我说话你听不见是吗?”
我扶起行李箱,低着头卑微地恳求:
“梁小姐,您能让一下吗?”
“我兼职快迟到了。”
梁韵哼笑了一声,“梁小姐?”
我不明白她这不明意义的反问,抬头时,却只看见她微微发红的眼眶。
可能是自知在我面前失态了,梁韵转过头,放下一句狠话:“反正我不会放过你的。”就转身匆匆上车离开了。
凌晨的酒店兼职结束后,我准备在库房对付一宿。
刚准备睡觉,就听有人叫我的名字,“顾睿辰!”
这熟悉的声音,一听就是林芷。
我从库房里伸出一只手,示意我在。
哒哒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林芷满是怨气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搬家怎么不告诉我?电话还关机,我找了你一天,就差报警了!”
我这才想起,昨晚满脑子都是梁韵,手机忘充电了。
“你怎么回事啊?真要跟我划清界限?”
我无奈叹气。
“你现在是大明星了,被人看到我这个黑历史不好。”
年初,她凭借网络剧大火,从无人问津的小透明一举成为顶流,身价大涨,片约不断。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跟我走!”
说着,她拉着我的行李就往外走。
我想拦,但起身时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腿一软就瘫坐在地。
林芷吓坏了,赶紧扶我。
“顾睿辰,你别硬挺了,跟我去医院吧!”
“不用担心钱,我有的是!”
我摇头,“医生都说没必要,别麻烦了。”
“那就等死吗?你……”她突然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顾睿辰,就当我求你,行不行?”
“我不奢望你爱我,我就想让你活着,你就不能听我一次?”
自从我花钱找她逢场作戏气走梁韵后,就一直在暗中给她找资源。
没帮上什么大忙,好在她自己争气,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后来,她跟我表白了。
但我心中只有梁韵,就拒绝了她。
再后来我们就断了,直到我家破产,她才再次联系我。
我知道,她对我是真心的。
但我不值得。
“别在我这棵树上吊死,你值得更好的,那么多……”
“我就要你。”她猛地抱住我,温热的眼泪滴进我的脖颈,滴滴炙热疼痛。
“呦!”
突然,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梁韵抱着胳膊讥讽地看着我们:
“好一对苦命鸳鸯啊,在这种地方还这么热情?”
“是没钱开房啊,还是纯属兴趣爱好啊?”
“顾睿辰,看看你的样子吧,白天晚上的出力气,小心……”
“梁韵!”我厉声打断她不堪入耳的话,“你过分了!”
她笑容更深,挑眉盯着我,问:
“怎么,心疼了?”
“靠陪男人搏出位的戏子,也就你把她当宝贝吧。”
“她能爬这么高,我也随时能让她摔下来,你信不信?”
梁韵如何对我,都是我活该,但林芷是无辜的。
我低声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别牵扯她。”
“我偏不!”她抬高下巴,上下打量着林芷。
如同看一只虫子。
“听说你最近火了?还要主演电影?顶流啊!”
“你说,要是你以前当第三者的事曝光了,你还能像现在这么风光吗?”
林芷浑身发抖,强撑着没有退缩,“你要干什么?”
“离开他,否则你以后就别想在娱乐圈混了。”
她有这个能力。
林芷隐忍了这么久,事业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我不能让她因为我而让努力付之东流。
“我早就不喜欢她了,也不会跟她再见面,是她死缠着我!”
林芷猛地回头,泪眼盈盈的注视着我。
眼神中伤心欲绝,我转开目光不忍心多看一眼。
下一秒,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顾睿辰你还真是个情种啊……”梁韵依旧冷嘲热讽。
“别动她。”我紧紧攥着手,低声哀求。
“哼,你真以为我会费心整治这么个不入流的戏子?不过是小测试,她也不过如此。”
“这个给你。”
她递给我一张喜帖。
“下周日我结婚,准时到。”
“我?”我苦笑,“以我的身份,好像不太好。”
我们曾经拥有共同的圈子,她的好友亦是我的熟人,“出轨”后我被千夫所指,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那些人?
“有什么不好的?”
“你以为我请你当宾客吗?别做梦了,后厨缺个人,你去。”
“这不就是你现在的工作吗。”
她环顾库房,露出嫌弃的表情,转身离开了。
婚礼前一天,我乖乖去报道。
一是因为我缺钱,每一份收入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二是我知道梁韵的用意。
她还是没解气,想借着这样的场合,再在所有的熟人朋友面前将我羞辱一顿。
没关系。
梁韵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我就算躲过了这次,她也一定不会放过我。
长痛不如短痛,爽快来一刀倒好。
“你!”领班指着我,“把这箱红酒搬到顶楼宴会厅!”
我身体越发虚弱,只能用力撑住一口气,咬牙将那箱红酒抱在怀里,上了电梯。
顶楼,宴会厅已经布置好,美轮美奂,金碧辉煌,确实是梁韵喜欢的样子。
从前她靠在我的肩膀畅想未来的婚礼时,就说要梦幻的、奢华的,要作为小公主闪亮登场,让别人都看出来我只爱她一个。
我答应她了。
答应了很多次,可惜却没能做到。
不过好在,她终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虽然不是我给的。
我正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突然听到转角处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秦总,您明天结了婚,不会就忘了我吧?”
“怎么会,我对那个梁韵都是装的,只不过她长得不错,家世也凑合,娶回家堵我爸妈的嘴罢了,我最喜欢的当然还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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