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尸山血海间的苏醒

大业十一年九月十七,雁门关的落日被血色浸透。
关城西墙第七烽燧台已经坍塌大半,夯土墙体上插满突厥人的狼牙箭,远望如一只垂死刺猬。台下的尸骸堆积成缓坡——有身穿褐色战袍的隋军士卒,有披着狼皮袄的突厥骑兵,更多的则是分不清敌我的残肢断臂。血水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流淌,在秋日寒风中凝成暗红色的冰晶,踩上去发出咯吱的碎裂声。
嬴政从剧痛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半埋在尸体堆里。
左肋下三寸处,一支狼牙箭贯穿皮甲,箭镞从后背透出半寸,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看见周遭横七竖八躺着二十余具尸体——都是第三营的袍泽,昨日还一起喝过野菜粥的活人,此刻已成了冰冷僵硬的肉块。
“咳咳...”他想咳嗽,却喷出一口黑血。血里混杂着碎肉,是箭伤损了肺叶。
濒死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厮杀声、号角声、战马的嘶鸣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深沉的、来自记忆深处的轰鸣。
第一个画面是咸阳宫。
晨光穿透九丈高的玄色殿门,在黑色水磨金砖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他——不,是另一个他——端坐于十二阶玉台之上,头戴通天冠,腰佩太阿剑。阶下,丞相王绾正展开竹简,用洪亮的声音诵读:“维二十六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以明人事,合同父子。圣智仁义,显白道理...”
第二个画面是琅琊台。
东海的风带着咸腥气息,吹动玄色冕服上的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他立在刚刚刻好的石碑前,以铁笔篆下:“皇帝之功,勤劳本事。上农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抟心揖志...”李斯在一旁躬身研墨,赵高捧着朱砂印泥。石碑的纹理冰凉坚硬,指尖抚过时,能感受到亘古的沧桑。
第三个画面是沙丘宫。
暴雨如注,车驾停滞在邢台古道上。车厢里弥漫着草药的苦味和死亡的气息。他感到生命正从这具衰老的躯体里流逝,眼前开始出现幻觉:焚书的烈焰在咸阳街头冲天而起,扶苏在长城下接到伪诏时苍白的脸,胡亥在望夷宫中惊恐的眼神...最后一切归于黑暗,漫长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兄弟...兄弟...”一个沙哑的声音将嬴政拉回现实。
他费力地侧过头,看见一个满脸血污的老卒正爬过来。是老赵,营里最年长的兵,戍边三十年了,左耳缺了半块,是年轻时被突厥弯刀削掉的。
“还...还有气?”老赵颤抖着伸出手,探他鼻息。
嬴政想说话,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流声。
“别动,箭伤肺了。”老赵从怀里掏出半块硬如石头的麦饼,掰下一角,塞进嬴政嘴里,“含着,化点力气...咱们得离开这儿,突厥人马上要清理战场了...”
清理战场,意味着补刀。这是草原部落的规矩——不留活口。
嬴政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饼渣咽下去。粗糙的麦麸刮过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痛感,但也带来了一丝真实——他还活着,这具身体还活着。
“扶我...起来...”他终于发出声音,嘶哑如钝刀刮过石板。
老赵愣了愣。他认识这个年轻士卒,叫嬴政,陇西狄道人,父母早亡,十六岁补入府兵,平日里沉默寡言,箭术却极好。但此刻,这年轻人眼中流露出的某种东西,让老赵脊背发凉——那不是濒死者的恐惧,不是伤者的痛苦,而是一种...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像寒潭,像古井,像庙里供奉了千年的神像。
“你...”
“扶我起来。”嬴政重复,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老赵下意识地照做了。两人搀扶着,踉跄跄跄爬出尸堆。夕阳的余晖洒在脸上,带着秋日最后的暖意。嬴政抬起头,望向这座残破的关城——
雁门关。
他记得这里。八百年前,这里是赵国北疆,李牧曾在此大破匈奴。后来秦一统天下,蒙恬北逐匈奴七百里,在此筑城设塞。再后来...再后来朝代更迭,这座雄关历经汉、魏、晋、南北朝,到如今的大隋,已经记不清染过多少血了。
“今夕是何年?”嬴政忽然问。
老赵又是一愣:“大业十一年啊,九月十七。兄弟你伤糊涂了?”
大业。杨广的年号。
嬴政闭上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开皇十八年生,父母死于征辽之役,十六岁补入府兵,三征高句丽,戍边雁门...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一个普通边卒的一生。
但更庞大的记忆正在苏醒。
他是嬴政。大秦始皇帝。三十七年七月丙寅,崩于沙丘平台。然后呢?魂魄似乎游荡了很久,见过阿房宫焚毁的烈焰,见过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献降,见过项羽火烧咸阳三月不灭...再然后,漫长的沉睡,直到此刻。
两个灵魂,两个时代,在这具濒死的躯体里轰然碰撞、融合。
“兄弟,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老赵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嬴政忽然站直了身体。
这个动作牵动伤口,鲜血又从肋下涌出,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推开老赵的搀扶,独自走向烽燧台的残垣。脚步虚浮,却异常稳定,每一步都踏在血泊里,溅起细小的血珠。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尸山血海上,像一柄出鞘的古剑。
第二节:溃兵残卒与第一道军令
烽燧台底层还算完整,是个半地窖式的结构,原本储存箭矢、滚木。此刻里面蜷缩着三十几个人——都是第三营的溃兵,个个带伤,眼神麻木。
嬴政走进来时,所有人都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这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背对着夕阳,面容模糊,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还有多少人?”嬴政问,声音依然嘶哑,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无人应答。有人别过头,有人抱紧怀里的半截矛杆,更多人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我问,还有多少人。”嬴政加重语气。
一个独眼的老卒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三十七个...连你在内。其他的...都死在台上了。”
三十七人。第三营满编一百二十人,现在只剩三成。
嬴政扫视这些人。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有几个像老赵这样的老兵。他们脸上写满恐惧、绝望,还有饥饿——围城已经月余,关内早就断粮了,昨天每人只分到一把炒粟米。
“有吃的吗?”他问。
独眼老卒从怀里掏出小半块饼——比老赵那块还小,硬得像石头:“就这些了...伍长王老六刚才想抢,被我们按住了。”
话音未落,角落里站起一个瘦高汉子,正是王老六。他左臂中了一箭,用破布草草包扎着,此刻眼睛盯着那块饼,闪着贪婪的光:“凭什么你们分?按规矩,该按伤势分!我伤得重,该多分!”
“你那是轻伤!”独眼老卒吼道,“张二郎肠子都流出来了,他才该多分!”
“张二郎活不过今晚了!把粮食给死人,不如给活人!”
两人争执起来,周围几个人也加入,推推搡搡,眼看就要动手。在这绝境中,一口粮食就是一条命,什么袍泽之情、军纪规矩,早就被饥饿和恐惧撕碎了。
嬴政看着这一切,心中冰冷。
八百年前,他在邯郸为质时,见过比这更丑陋的场面——赵国君臣在秦军兵临城下时还在争权夺利,贵族囤积粮食看着平民饿死。人性在绝境中暴露的贪婪,从来不分时代。
“都闭嘴。”他说。
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砸进沸水里。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向他。
嬴政走到中央,从独眼老卒手里拿过那块饼。饼很小,只有巴掌大,边缘有齿痕——不知是哪个死去的士卒临死前咬过的。他掰下一角,约莫指甲盖大小,递给角落里一个腹部重伤的年轻士卒——那就是张二郎,肠子从破开的皮甲里流出来,用麻布兜着,已经发黑溃脓。
“吃。”嬴政说。
张二郎颤抖着接过,放进嘴里,慢慢含着,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嬴政又掰下一角,递给一个断了腿的老兵。再掰一角,给一个额头破了的少年...最后,饼只剩拇指大小的一块。他掰成两半,一半递给老赵,一半自己放进嘴里。
粗糙,干硬,混杂着血腥和尘土的味道。但他嚼得很仔细,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那块越来越小的饼,看着这个平静得可怕的年轻人。
“从现在起,”嬴政咽下最后一点饼渣,开口,“这里三十七人,归我节制。有异议吗?”
王老六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弩手,也敢...”
话音未落,嬴政动了。
不是冲过去,不是拔刀,只是侧身半步,右手如电探出,扣住王老六握刀的手腕。这一扣看似简单,实则拇指压“神门穴”,四指锁尺桡骨间隙——秦军“擒杀术”中的“锁腕式”,专破持械之敌。王老六只觉整条手臂瞬间酸麻,五指不由自主松开,腰刀“当啷”坠地。
下一秒,嬴政已经捡起刀,刀尖抵在王老六咽喉。
整个过程不过一息。
所有人都惊呆了。王老六虽然受伤,但也是老兵,怎么在这个年轻弩手面前像孩童般无力?
“我再说一遍,”嬴政的声音平静如古井,“三十七人,归我节制。有异议吗?”
王老六喉结滚动,刀尖刺破皮肤,渗出血珠。他咬牙,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没。”
“很好。”嬴政收刀,转向所有人,“从现在起,立三条规矩:一、畏战脱逃者,斩。二、抢夺同袍财物者,斩。三、违抗军令者,斩。”
三个“斩”字,如三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但光有罚不行,还得有赏。”嬴政继续,“跟着我,我不敢保证你们都能活,但我保证——活下来的人,有饭吃,有钱拿,有前程。死了的人,抚恤翻倍,骨灰送回家乡。”
恩威并施,生死相托。
独眼老卒第一个响应:“我跟你!反正横竖是死,不如拼一把!”
有人带头,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人站到嬴政身后。王老六脸色变幻,最终也悻悻站了过来——他不敢不站,因为那把刀还握在嬴政手里。
三十七人,暂时归心。
嬴政开始分配任务:轻伤员负责警戒,重伤员集中照顾,还有体力的去搜刮战场上的箭矢、兵器、干粮。他自己则带着老赵,登上烽燧台残顶,观察形势。
第三节:关城危局与系统初醒
暮色四合,雁门关笼罩在深沉的黑暗中。
关城方向偶尔亮起火光,那是守军在烧尸体——围城月余,城内早就堆不下死人了,只能焚烧。焦臭味随风飘来,混合着血腥,构成乱世特有的气息。
嬴政趴在残垣后,望向关外。突厥大营的篝火连绵如星河,隐约能听见胡笳和马嘶声。二十万大军,将这座雄关围得水泄不通。
“关内情况如何?”他问老赵。
老赵苦笑:“还能如何?粮尽了,箭尽了,人心也尽了。陛下——天子被困在郡守府,听说吓得不轻,一日三道诏书催援军。可援军...哪来的援军?太原的李渊按兵不动,洛阳的王世充隔岸观火,长安的宇文述...嘿,那老贼巴不得天子死在这儿,他好拥立新君。”
嬴政沉默。这些名字,他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李渊,未来的唐高祖;王世充,割据洛阳的军阀;宇文述,隋炀帝的宠臣...乱世已经拉开序幕,只是大多数人还蒙在鼓里。
“咱们这点人,”老赵叹道,“能做什么?守这个破台子都勉强...”
“能做的很多。”嬴政打断他,“但首先,得活下去。”
他闭上眼,尝试调动那些苏醒的记忆。兵法、权谋、治术...八百年的积淀在脑海中翻涌。但更奇异的是,他“看”见了一片混沌的数据空间——
【国运系统激活中...】
【载体状态:重伤(箭创感染,失血过多)】
【当前坐标:雁门关,第三烽燧台】
【可控人口:37人(溃兵)】
【民心向背:惶恐(-20),迷茫(-15)】
【可用资源:粗粮饼3块,残破兵器19件,箭矢41支】
【特殊状态:祖龙记忆融合(1%)】
系统?
嬴政心中微震。八百年前不曾有的东西,是转世的异变,还是天道给予的第二次机会?他凝神感知,那些数据并非凭空出现,而是基于他的观察与计算:三十七人是刚才默数的,三块饼是搜刮来的,十九件兵器是目测估算...
原来如此。这不是神仙法术,而是将他潜意识里的统御本能数据化了。就像当年在咸阳宫,他一眼能看出郡县上报的田亩、人口数据是否作假;就像巡狩天下时,望一眼收成就知民生几何。
“有点意思。”嬴政低语。
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刺痛,一段记忆碎片强行涌出——
那是秦始皇二十八年,东海之滨。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百工、五谷种子,乘楼船入海求仙。临行前,这个方士跪在嬴政面前,献上一卷泛黄的帛书:“陛下,此乃《天工造化图》,录机关秘术三十六篇。然天道忌全,臣只能解三篇,余者...待有缘人。”
那卷帛书,后来收入咸阳宫密室,随着阿房宫大火化为灰烬。但此刻,嬴政清晰地“看”见了其中一篇的内容:“连弩改制篇”。
结构、尺寸、机括原理...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
他睁开眼,看向老赵:“关内可有工匠?”
“工匠?军器监倒是有几个老师傅,但这会儿都在修城墙...”
“带我去。”
第四节:武库夜改与秦弩重生
子时初刻,雁门关武库。
守库的是个独臂老吏,六十多岁,脸上有火烧的疤痕,正就着油灯修补一副皮甲。听说要看弩,他头也不抬:“库里是有几十具,但都是开皇年间的旧货,弦都朽了。再说了,你们是哪个营的?有调令吗?”
嬴政亮出腰牌——第三营弩手的身份牌,沾满血污,但字迹还能辨认:“奉命检修军械。”
老吏瞥了一眼,嗤笑:“奉命?奉谁的命?我怎么没接到文书...”话音未落,嬴政已将半块饼塞进他手里。
在围城第二十七天,粮食比金子珍贵。老吏喉结滚动,独臂攥紧饼,犹豫片刻,终于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只能看一刻钟。还有,别碰那些封存的重弩,要杀头的。”
沉重的包铁木门推开,霉味混合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借着手提灯笼的微光,可见两侧木架上码放着各类军械,最深处堆着数十具弩机,用油布覆盖。
嬴政掀开油布,灰尘扬起。他提起一具弩,入手沉重——桑木弩臂已经变形,青铜弩机表面生满绿锈,牛筋弩弦则因久置失去弹性。
“都是开皇年间制的,一石单发弩。”老吏絮叨,“射程八十步,上弦要踩踏发力,战场上根本来不及连射。所以现在守军宁可用弓,虽然射程近点,但好歹射得快...”
嬴政没有听。他抚摸着弩机,脑海中《天工造化图》的“连弩改制篇”自动浮现。不是文字,是立体的影像,每一个部件如何改造,都清晰可见。
“有工匠吗?”他问。
“工匠?军器监作坊倒是有,但这会儿...”
“带我去。”
军器作坊设在关城西南的营房区,三座土炉还冒着余烟。几个工匠模样的汉子正围着火堆打盹,听到脚步声,为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匠人警觉地抬头——此人脸上有火烧的疤痕,左眼浑浊,右眼却精光四射。
“鲁师傅,”老吏介绍,“这位兄弟要看弩。”
鲁师傅打量嬴政,独眼里闪过讶异:“你不是寻常士卒。”
嬴政不答,径直走到炉前,拾起半截断刀:“这种铁,能熔了重铸吗?”
“能是能,但你要做什么?”
“改弩。”嬴政将手中的旧弩放在工作台上,“我要三十具弩,射程一百二十步,上弦时间不超过四息,天亮前交货。”
作坊里一片死寂。几个年轻工匠张大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嬴政。鲁师傅却笑了,笑得疤痕扭曲:“小兄弟,你知道三十具弩要多少工吗?光是弩臂阴干就要三个月!还天亮前?”
“能做吗?”嬴政问。
“做不了!”鲁师傅摆手,“你就是把宇文恺从坟里挖出来,他也...”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嬴政拿起一根烧黑的木炭,在工作台旁的石板上开始画图。线条简洁,比例精准,每一处结构都标注着尺寸和角度。鲁师傅起初还挂着讥诮的笑,但看着看着,笑容凝固了,独眼里渐渐放出光来。
“这...这棘轮的设计...”他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抚过炭线,“妙啊!分段上弦,妇人孺子也能操作!还有这衬铁的法子,用报废刀剑熔了重铸...我怎么没想到?”
“能做吗?”嬴政再问。
鲁师傅深吸一口气,独眼死死盯着图纸:“铁料不够。要改三十具弩,至少需要一百斤好铁。”
“那些。”嬴政指向墙角堆着的断刀残剑,“熔了,能出多少?”
“最多五十斤,还是杂铁。”
“够了。”嬴政开始分配任务,“你带人熔铁,锻造成三尺长、半寸宽的铁条。老赵,你去叫二十个手稳的来。其他人,把现有弩机全部拆解,弩臂分类——变形严重的弃用,轻微变形的烘烤矫正。”
作坊动起来了。炉火重新燃起,风箱呼哧作响,铁水在坩埚里翻滚出橙红光芒。二十个伤兵被老赵带来,大多面露茫然,但在嬴政指挥下,渐渐进入状态。
子时三刻,第一根铁条锻打成型。
鲁师傅亲自将铁条衬入弩臂。原本单薄的桑木弩臂,嵌入铁条后立刻显得厚重坚实。他踩踏上弦,果然轻松许多。
“试射。”
靶子立在三十步外,是一块废弃的门板。鲁师傅装箭,瞄准,扣动悬刀。
“咻——”
弩箭破空,深深钉入门板,尾羽剧烈震颤。
“好力道!”鲁师傅惊喜,“比原制强了三成不止!”
作坊里响起压抑的欢呼。伤兵们麻木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光彩。
嬴政没有笑。他检查着弩箭入木的深度,估算实际射程:“继续。天亮前,三十具。”
第五节:黎明血战与祖龙初醒
寅时初,三十具改造弩全部完成。
嬴政让所有参与改造的伤兵——现在有二十八人——每人领一具弩,二十支箭,到烽燧台集合。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九个人,在古道险要处布置陷阱:挖浅坑,埋削尖的木桩;收集碎石,堆在崖边;还有最后三罐火油,藏在拐角处。
“队正,突厥人...真会来吗?”一个年轻士卒颤声问。
“会。”嬴政望向关外,“他们死了这么多人,不可能不报复。而报复最好的目标...”
他看向烽燧台。这座残破的高台,是西墙的制高点,夺回它,就能俯瞰关内大半区域。突厥人不是傻子。
寅时三刻,东方泛起鱼肚白。
远处果然传来马蹄声。不是大规模进攻,是一支百人队——突厥人显然也学乖了,知道强攻损失大,改为精锐突袭。
“准备。”嬴政低喝。
二十八名弩手趴在残垣后,弩箭上弦。九名步卒藏在陷阱旁,握紧刀枪。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
百名突厥骑兵出现在古道尽头。他们没举火把,借着微光潜行,马匹包了蹄,几乎无声。为首的是个独耳百夫长,眼神凶厉如狼。
就在他们进入伏击圈时,嬴政吹响了哨子——用一片叶子做的,声音尖锐如鹰唳。
“放!”
二十八具弩同时发射。改良后的弩箭射程达到一百二十步,而突厥人还在八十步外。第一轮齐射,就有十几骑中箭落马。
“有埋伏!”独耳百夫长怒吼,“冲过去!杀光他们!”
剩余的骑兵疯狂冲锋。但三十步处,前排战马踏入陷坑,惨嘶倒地。二十步处,崖顶滚下碎石,砸得人仰马翻。最后十步,三罐火油掷出,火焰瞬间窜起,阻断了去路。
而弩箭还在不停射来。每一声弦响,必有一名突厥兵倒下。
独耳百夫长眼睛红了。他看出弩手都在烽燧台上,于是下马,举着盾牌,带着三十多个亲卫徒步冲锋。这些人都是精锐,硬顶着弩箭,竟然冲到了台底。
“步队,上!”嬴政拔刀。
九名步卒从藏身处杀出。虽然人少,但凭借地形和拼死的勇气,竟然挡住了第一波冲击。刀剑相撞,血肉横飞,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嬴政也加入了战斗。
他的刀法很怪——不是战场上常见的劈砍,而是刺、撩、抹,每一刀都奔着咽喉、腋下、膝窝这些要害。简洁,高效,像演练过千百次。三个呼吸,三个突厥兵倒下。
独耳百夫长盯上了他,挥着弯刀扑来。两人刀锋相撞,迸出一串火星。咄吉力大,每一刀都势沉力猛;嬴政灵巧,以巧破力,专攻关节。十几个回合后,咄吉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嬴政右肩也被刀锋擦过。
但嬴政伤得更重——他本就重伤未愈,此刻剧烈运动,伤口再次崩裂。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警告:载体生命体征下降】
【失血过多,心率异常】
【祖龙记忆融合加速:5%...10%...】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不只是秦朝的,还有...更古老的。炎黄之战,阪泉之野;大禹治水,划定九州;商汤伐桀,鸣条之役...八千年的文明史,在这一刻与他共鸣。
我是谁?
我是嬴政。是秦始皇。是华夏第一个皇帝。
也是...文明的承继者。
“死!”独耳百夫长趁他恍惚,一刀劈来。
嬴政没有格挡,反而迎了上去。刀锋切入左肩,深可见骨,但他右手刀也刺出,从咄吉下颌刺入,贯穿头颅。
两人同时倒地。
“队正!”老赵嘶吼着冲过来。
嬴政推开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左肩血流如注,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俯身,从咄吉腰间摘下一枚骨牌——是百夫长的身份牌,上面刻着狼头纹。
然后他转身,面向残余的突厥兵。
那些突厥兵惊呆了。他们眼睁睁看着百夫长被杀,看着这个浑身是血、左肩还插着刀的隋军士卒站起来,眼神平静得像在看死人。
“降,或者死。”嬴政用生硬的突厥语说。
无人应答。但有人开始后退。
“滚。”嬴政吐出最后一个字。
剩余的二十多个突厥兵,互相看看,终于转身,跌跌撞撞地逃了。
晨光彻底照亮烽燧台时,战斗结束。突厥丢下四十七具尸体,狼狈退去。靖难营这边,阵亡九人,重伤十一人——但守住了台子,守住了那三十具改造弩。
嬴政靠坐在残垣下,老赵在给他包扎伤口。箭创、刀伤,还有高烧,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但他笑了。
因为他“看”见,脑海中的数据面板正在变化:
【战斗结束】
【战果:击退突厥百人队,毙敌47人】
【己方伤亡:阵亡9人,重伤11人】
【民心向背:敬畏(+40),信任(+25)】
【祖龙记忆融合度:15%】
【解锁记忆碎片:商鞅变法·徙木立信】
【解锁模块:技术传播(初级)】
【鲁班(工匠)忠诚度+30,当前45】
更重要的是,关城方向传来了号角声——不是突厥的,是隋军的。援军?还是...
“队正!”王老六连滚带爬地跑来,满脸兴奋,“李景将军!李景将军派人来了!说咱们守住了烽燧台,是大功!要见您!”
嬴政抬起头,望向关城方向。
晨光中,雁门关的轮廓渐渐清晰。这座染血的雄关,这座困守天子的危城,这座乱世的缩影...
他将从这里开始。
开始第二次征服。
开始...重铸华夏。
---
【本章钩子】:
1. 李景召见在即,嬴政将如何应对这位隋朝老将?他能获得怎样的封赏?
2. 三十具改造弩初显威力,嬴政能否借此机会掌握更多资源?
3. 祖龙记忆融合度达到15%,还会解锁哪些能力或知识?
4. 突厥虽退,但二十万大军仍在,雁门之围未解,嬴政有何破局之策?
5. 靖难营初具雏形,但内部仍有王老六这样的不安因素,嬴政如何进一步整合这支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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