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尿毒症时，夏婧卖了自己一只眼角膜，为我筹医疗费。
她说：“只要可以救你，我死都愿意。”
可那天我意外看到了她的聊天记录。
【婧姐，呈哥要回来了，你还要在那穷小子面前装穷吗？】
【你看看你，假装把眼角膜卖了装瞎，每天还要逼自己吃穷人的食物，你不难受吗？】
夏婧回复：【我故意把匹配他的肾源拦截了，很快他就会死了，到时候我就不用装了。】
那一刻，我明白了一切。
后来我离开了这座城，她却崩溃了。
1.
夏婧说去给我买早餐，回来的时候左边眼睛上却贴上了纱布。
我问她眼睛怎么了。
她嘴唇惨白，强行扯出笑容对我说：“俞书，你不用担心的，我只是眼睛不舒服，医生才给我贴上纱布的。”
她话音刚落，进来一个小护士。
“夏小姐，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好的姑娘，为了自己男朋友治病把眼角膜卖了，现在还故意瞒着他，我都看不下去了。”
夏婧脸色立马变了，看着她说：“你在胡说什么。”
“俞书，你别听她的，我没有卖。”
“夏小姐，你就别瞒着了，让他知道不好吗？”
我手指收紧，看着她们两个人一唱一和。
“小婧，你真的为了我卖了眼角膜吗？”
她听到我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过来拉住我的手说：“俞书，这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愧疚。”
“而且也不算是卖，那个女孩子正好缺眼角膜，我就给了她，她家人给了我相应的报酬。”
女朋友为了给我治病，没了一只眼角膜。
听起来真的很感人。
如果昨天我没有意外看到她的聊天记录，我肯定就信了。
而且内心还十分感动。
2.
昨天是我和夏婧在一起五周年纪念日。她十分开心，说要回家给我做好吃的。
可她却忘了带手机。
她刚走没多久，手机屏幕亮起。
【婧姐，呈哥要回来了，你还要在那穷小子面前装穷，装深情吗？】
我当时就愣住了。
在脑海里疯狂的想，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那边又发了一条。
【你看看你，假装把眼角膜卖了装瞎，每天还要逼自己吃穷人的食物，你不难受吗？】
我心猛的沉下去，点进去看了一眼。
这个人是夏婧最好的朋友。
我往上翻，还看到了其他聊天记录。
夏婧给她发我在医院的照片。
【看他被我欺骗的样子，我就觉得好有成就感。】
【你知道吗，今天我不过是买了一串糖葫芦给他，他就觉得好开心。】
【我用最廉价的猪大骨给他熬汤，他还吃得很香。】
【玩弄穷人的感觉还挺爽的。】
她说的这些话，让我想起了她之前对我做的事。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一天，她突然给我买了糖葫芦回来。
她说：“俞书，吃点甜的，就会很开心。”
还有那天冬至节，她说没钱买饺子。就去买了便宜的猪骨头。
给我熬了一大锅汤，其实很难喝，又腥又咸。
但我不想浪费她的好意，逼着自己喝下去。
我以为这些都是她对我的爱。
可现在才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是在欺骗我。
我以为的爱，不过是一位富家小姐的游戏。
3.
“只要可以救你，我死都愿意。”
回过神，我听见夏婧说了这句话。
她眼睛红红的，都快哭了的样子。
我内心一阵一阵的抽疼。
努力的克服自己的情绪。
“谢谢你，小婧。”
和她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得了尿毒症。
她像一束光闯入我的世界。
她说：“我会好好陪着你，直到你的病好起来。”
我和她在一起这五年来，一直都很贫穷。
每天住在城中村，吃着打折的蔬菜和肉。
但我们没有任何埋怨，因为觉得每天都能在一起很幸福。
所以我努力的治病，很想有一天能够娶她。
可是她并不是我的光。
昨天晚上我又偷偷看了她的手机，发现她回复了朋友。
【我故意把匹配他的肾源拦截了，很快他就会死了，到时候我就不用装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像停止了流动。
我不敢相信这是夏婧说出来的话。
可这确确实实是她说的话，是她心里所想。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我和尿毒症对抗五年都没能找到肾源。
要不然就是刚得到消息，家属又反悔了。
原来这都是夏婧在搞鬼。
她和我在一起都是伪装的，她从来不爱我。
4.
夏婧说晚上要去做兼职，现在要离开医院。
临走前，她还亲吻了我一口，深情的对我说：“不要怕，我会努力挣钱，把你的病治好。”
这五年来，我一直都很感谢她。
因为她一直都在陪伴我，还去做各种兼职挣钱给我治病。
我以为自己遇到了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子。
可这只是一场骗局。
夏婧离开后，我拔掉针头也跟了上去。
她刚出医院，就满脸厌恶的脱掉身上的外套，还有眼睛上的纱布扔进垃圾桶。
她里面的衣服，是奢侈品牌。
然后上了一辆黑色的宾利。
我突然想起来，曾经我去挣了一笔钱。
本来想用来交房租，却被夏婧用来买了去旅行的机票。
她说：“我就想和最爱的人一起去旅游。”
我们因此交不起房租，只能去住二十块钱一晚的宾馆。
她那时紧紧抱住我说：“不要怕，我们总有一天会很有钱的。”
我也这样认为。
5.
我跟着夏婧来到了一家高级会所。
她刚下车，几个穿着不菲的男女就上前迎接她。
“婧姐，终于等到你了，今天呈哥回国，他在里面等你呢。”
“婧姐，你终于可以和呈哥天天在一起了。”
夏婧满脸笑容。
“好啦，先进去吧。”
“哎呀，咱们婧姐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呈哥了。”
他们打趣着，一起进去了。
我僵硬在原地。
我并不知道这个“呈哥”是谁。
但从这些人说话来听，这个人一定对夏婧很重要，很重要的。
而我呢，什么都不是。
我也进了会所，发现夏婧进了一个包间。
我跟过去的时候，门没有关紧。
里面的人都在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婧姐，这些年你心心念念都是呈哥，见面肯定得亲一个啊。”
夏婧笑了笑：“好啦，今天就秀一波狗粮了。”
然后我亲眼看见她踮起脚，吻住了那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人。
周围的人都在为他们祝福。
只有我像只下水沟里的老鼠，偷窥着他们的幸福。
我握紧门把手，嘴唇干得生疼。
夏婧曾经对我说：“俞书，我很爱你的，我会陪着你一辈子。”
“俞书，我这辈子都不会抛弃你。”
“贫穷不会打败我对你的爱。”
我捂住心口，感觉心脏疼得快要炸开。
6.
“小婧，嫁给我吧。”
包厢里的“呈哥”对着夏婧跪下。
他浑身都是矜贵的气质。
不像我，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两百块钱。
我和夏婧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夏婧捂着嘴巴，感动得热泪盈眶。
“阿呈，你真的要娶我吗？”
“当然了，这不是五年前我们约定好了的吗？”
“可是......”
夏婧陷入了犹豫。
“我感觉太着急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婚礼过段时间再举办行吗？”
夏婧此话一出，她的几个朋友脸色都变了变。
因为她们很清楚夏婧为什么这样说。
毕竟夏婧还没和我分开。
“好啊，可以的。”
“呈哥”这样回答。
夏婧笑了出来，冲过去紧紧抱住他。
我站在门口，已经难受得快要晕过去。
但我还是努力坚持着，把里面的一切听下去。
听了接近一个小时。
我得知了那个男人叫顾呈，是夏婧的初恋，也是青梅竹马。
两个人从高中时期开始在一起。
后来顾呈因为想要追求梦想，便对夏婧许下承诺，五年以后回来娶她。
可是夏婧却在这期间，找上了我。
我算是小三吧。
我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小三。
我回了医院，刚到就收到了夏婧发给我的微信。
【今天做兼职拿到了小费，一会儿回来给你买好吃的水果。】
我看着她给我发的消息，她的头像是一根项链。
这五年来，她从未换过头像。
我问过她这项链是谁的，她只说是自己很喜欢的一条项链。
可是今天我在顾呈脖子上看到了这条项链。
她头像是什么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凌晨十二点，夏婧回来了，眼睛上重新贴了纱布，手里提着一口袋苹果。
仔细一看，每个都有点破损。
“这是红富士苹果，老板说有些坏，所以就打折处理了，我看还能吃吗就都买了。”
“俞书，你不会介意的吧，毕竟我们还要省钱给你治病。”
她一边说，一边削苹果。
特地把好的部位切给我，自己吃苹果核。
无法想象这样好的女孩子，在刚才还在和别的男人亲吻拥抱。
我觉得可笑，拿出了一张照片扔在她面前。
这照片是我刚才拍的她进会所的样子。
7.
夏婧看到照片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脸色有些惨白。
“你......你都知道了？”
我刚想说话时，她又说：“对不起，俞书，我是为了挣钱给你治病，所以才去这种地方做兼职。”
“但是你放心，我没有做出格的事，我只是在里面做服务员。”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冷冷的看着她。
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要选择欺骗我。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都不去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我的手背上。
她在我面前很少哭，她上一次哭，我记得是五年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她说：“我妈妈也是得尿毒症去世的，我很想她，看到你我就想到了她，我不忍心看到你死去。”
“林俞书，以后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少女的誓言像暖流涓涓的流进我心里。
那一刻，我发誓要一辈子好好爱她。
我没再说话，扔掉手里的苹果，背对着她闭上了眼睛。
她突然过来抱住我，哭得浑身颤抖。
“俞书，你不要讨厌我。”
“以后我不去了，我不去那种地方了。”
“我们......好好在一起行吗？”
我很想回应她，可是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后背。
很奇怪，我的内心却没有任何心疼她的感觉。
过了好久好久，我听见她试探性的问我：“俞书，你睡了吗？”
其实我没睡，但是我没有回应她。
我脑海里，都是她在会所里和顾呈接吻的模样。
“其实我很想和你说个秘密。”
我以为她会告诉我真相，可我竖起耳朵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再说。
只是起身开门离开了。
她刚离开，我就起身望着窗外。
没一会儿，发现她又摘掉纱布离开了。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
林俞书，你在期待什么呢？
8.
第二天早上，医生通知我医疗费不够了，让我要不然搬出去，要不然补够医疗费。
我这才得知，从我今年住院开始，医疗费一直都没给。
我浑身泄了劲，夏婧都想让我死，怎么可能帮我给医疗费呢？
想到这里，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夏婧突然回来了，她一边帮我收拾一边哭。
“对不起，俞书，那笔费用病人家属没有给我，他们说这是不合法的。”
“只要我自愿捐赠，就不能收钱，不然就是买卖器官。”
“所以我没拿到钱，对不起，我一定会再做其他的兼职来帮你。”
“不用了。”
我的声音很冷。
这一刻，我在心里已经放弃了治疗。
曾经我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夏婧。
但现在，一点都不想活了。
我一个人上了公交车，因为人太多，夏婧没有挤上来。
我握着行李箱，透过车窗玻璃，看见现在的自己嘴唇干裂，人也很瘦。
我这样的人，不被喜欢也是很正常的，
想到这里，突然有个人拍了拍我。
回头看见是一个年轻女学生，她眼睛亮亮的。
“我认识你，你是抖音上那个努力对抗尿毒症的林俞书吧。”
“我是一名专门帮你们这种病人完成最后愿望的博主，不过你得配合我拍视频可以吗。”
我想了很久，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在很久以前，我的愿望是和夏婧永远在一起，去环游世界。
我看着面前的女生，声音很轻：“可以，我的愿望是离开这座城市，去环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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