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禾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腹间传来的抽痛让她脸色煞白。
可顾北鸿没再多看她一眼,匆匆去追捂脸呜咽的向楚楚。
还是邻里婶子看不下去,把她扶起来,不解叹气。
“都怪刘媒婆,说看你家那小妹子来村里也有半个多月了,估摸着要长住,就自作主张想给她说亲。”
“但这不是刚开口还没介绍呢么?只是提了句,那丫头就闹着要跳河,顾医生也是气性大,问都没问清楚,就把好心去救她的后生给打了。”
半晌,姜初禾才苦笑一声,擦去额头疼出的冷汗,去给对方赔礼道歉。
后生伤得不轻,姜初禾一直待到夜里才从卫生站回来。
她的步伐越来越沉,到家时再也撑不住,直直倒在门槛边。
等她勉强清醒过来,已是几个小时后。
自己仍维持着昏倒的姿势,躺在冰凉地上没有动弹。
而小屋门缝里透出暖黄光影,隐隐传出男人低哄的嗓音。
姜初禾收回麻木视线,一步步挪进了屋。
昨天,她原本是想拿钱去给自己开些安胎药。
上一世,自己和这个孩子无缘,顾北鸿“死”后,她才发现自己早怀孕了。
这个孩子让姜初禾死灰般沉寂绝望的心有了一丝丝寄托。
她执意生下来,想好好将顾北鸿的血脉养大。
可刚显怀不久,就有个老鳏夫莫名其妙缠上她,说是被人介绍来跟她搭伙过日子的。
姜初禾冷脸拒绝,老鳏夫变了脸。
“彩礼我都给了,你个臭寡妇想赖账?!”
姜初禾那时只以为对方是胡搅蛮缠,看她一个女人死了丈夫好欺负,在某次推搡中不小心摔下河塘流了产。
失去了最后一丝寄托的她万念俱灰,只觉得对不住死去的丈夫,哪里会想到,那个羞辱她的老鳏夫就是顾北鸿暗中安排的!
单单只因为——
他误以为姜初禾曾自作主张让媒婆给向楚楚说亲,便暗中存了心思,等着假死后报复回去,给向楚楚出气。
……
彻底认清了这件事,姜初禾抚着阵痛的小腹,心口像破了个洞,汩汩涌出温热模糊的血肉,只余一片冰冻。
口中无声念着,宝宝,是妈妈对不起你。
看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顾北鸿都不配拥有这个孩子。
第二天,姜初禾拖着虚弱身躯熬了一盅中药。
顾北鸿看到她分外苍白的脸色,从向楚楚屋里出来时一愣,深深皱眉。
“不就是推了你一下?初禾,你这是故意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好让我心疼?”
姜初禾扯了下唇,却连半道余光也没投向他,分外冷淡的神色让他心底微紧,不由上前攥住她的手。
“我已经代你跟楚楚道了歉,她说不怪你,但下个月去省城医院进修的机会,我会带着楚楚,就当是陪她散心了。”
姜初禾简直想笑,盯着顾北鸿的目光却像噙着泪:“你就这么确定,你能去进修?”
顾北鸿眉峰微拧。
“你把那个无辜路过的好心人打成那样,他闹到卫生站主任面前,我跟人家跪下来求情,他才答应不举报你。”
顾北鸿的呼吸倏然一停。
“至于说亲的事,我自己的婚姻都是一团糟,怎么会有那个闲心让媒婆给她介绍对象……”
姜初禾声音越来越轻,笑着摇摇头:“算了,你也不会信我的,不过顾北鸿,你信不信,我也不在意了。”
顾北鸿看着她单薄身影,心神被扯紧般莫名刺痛。
刚要上前拉住她,却被向楚楚睡梦中的抽泣一惊,便转头急急回了屋。
等姜初禾记着时辰,出来喝晾好的汤药时,灶台上的碗却已经空了。
她愣了下,路过的邻居婶子冲她挑眉笑着:
“小两口把误会说开就好,你们家顾医生刚才还特意找我借了竹扇,亲手扇了半天,好把药汤扇凉喂你喝。”
“初禾你命真好,像顾医生这样在外面踏实能干,在家里又愿意服软哄媳妇的男人可不多……”
姜初禾来不及解释什么,回屋望见顾北鸿温柔喂向楚楚喝药的背影,眉心重重一跳。
难道,他以为自己熬的是补身体的药汤?才迫不及待连问都不问就给向楚楚端去。
她站在门外,眼底荒谬又哀伤。
顾北鸿不知道,这是她用家传秘方给自己熬的滑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