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为了那点房租奔波,好不容易有点起色。
我妈又被打进了医院。
这不,趁着晚上有时间,接点活。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能认命。
我咽了口唾沫,努力稳住声线,干巴巴一个字:“昂。”
他又笑了,这会听着有点失控。
我怕他把我给当场勒死。
后来一寻思他的小命在我手脚上,又放了心。
“对不起,其实我当时想给你打个欠条的……”
撒谎不打草稿,是我的职业素养。
总之先稳住他的情绪,等我送完他这单,就从代驾司机的世界消失。
可惜了,上一次也是因为他,我损失了“纯陪伴虚拟恋人”这个赛道的兼职。
不过那一次我在他这捞了笔大的,不算亏。
这次,只能自认活该。
他没吭声,我偷偷看了眼后视镜,他黑着脸闭目。
看不出情绪。
雨没停过,很快,我将车停在了熟悉的院落里。
见到那一大片生长茂盛的玫瑰花园的时候,我有些愣神。
那是我来这里第一个月的时候,严斯礼让人栽的。
当时看着稀稀拉拉的,有点丑。
我依旧捧场,捧着他的脸吻了又吻。
他说等盛开的时候,给我一个惊喜。
狂风骤雨中的玫瑰添了些坚韧与凄然,我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却猝然对上后视镜里的一双带着红血丝的眼。
“好看么?”他问。
我点头如捣蒜:“好看好看。”
很微妙的,我能感觉到他气顺了些。
大约是喝了酒,脾气变得有些幼稚起来。
我殷勤地下车替他打开车门撑着伞,祈祷在他清醒前我能赶紧离开。
久违站在他身边,这次却轮到我抻直了手替他遮雨。
终于站在屋檐下,他平静按下密码。
我微侧过身,非礼勿视。
赔笑:“那我这边就先走了哈,您早点休息——”
“嘀——”
我脚只刚踏出一步,下一秒就被人用蛮力拽进屋内。
喷薄的酒气和男人压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又想跑?”
严斯礼喝醉酒的时候,其实挺可爱的。
平日里深藏不露的情绪,会在这个时候争相往外冒。
所以当我看见他眼中的不甘和愤怒的时候,像以前那样,轻轻回抱了他一下。
哄人的语气熟络:“我们先回房间好不好?”
他眼神迷离了一瞬,任我乖乖拉着手进了屋。
只是我没想到,在说要下楼给他端牛奶的时候,他警惕性这么强。
“你就在这。”
牛脾气上来了。
我干脆替他放好洗澡水,测了测水温。
抬头对着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他说:“不洗澡,脏。”
他点点头,同意我的看法。
下一秒开口。
“一起。”
我额角突突地,扯出笑:“行,那我先去拿件换洗的衣服。”
等我以闪电的速度飞奔出前门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得赶紧离开这座城市。
快到家的时候,天光微亮。
折叠单车也彻底没了电。
今后反正是不能做这行,干脆拍个照,挂了二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