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玄关处的时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了。
林以棠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轻轻擦拭着母亲的骨灰盒。
玻璃相框里的笑脸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恍惚间还能听见那声熟悉的“以棠”。
别墅大门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林以棠慌忙将骨灰盒抱在怀里,抬头时正对上顾念巧骤然惨白的脸。
女人脖颈处还留着时屿铭亲吻的痕迹,此刻却像见了鬼般往男人身后缩。
“这是什么?”顾念巧指着相框,声音发颤。
“我妈的骨灰,有什么问题吗?”林以棠小心翼翼的把骨灰盒抱在怀中,语气也忍不住讥讽。
时屿铭脱西装的动作顿住,目光扫过地上铺的素色桌布。
顾念巧突然捂住嘴,娇弱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以棠姐姐,你、你怎么能把骨灰放在家里?这多晦气……”
“心虚了?”林以棠抬眼,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当初撞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报应?”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顾念巧咬住下唇,水光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恨……但那真的只是意外,如果你心里有气就打我吧……”
她突然踉跄着往前扑,侧过身,手指精准勾住骨灰盒系带。
陶瓷碎裂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林以棠看着雪白的骨灰混着瓷片洒在冰冷的地板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疯了似的扑过去,指甲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试图将散落的骨灰拢回掌心。
“念巧,怎么回事?”时屿铭拧眉看向满地狼藉。
林以棠脸色惨白的蜷缩在角落里,这幅脆弱的模样让他的思绪都恍惚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念巧跪坐在旁,低下头故意掩饰嘴角勾起的笑容,再抬头脸上都是泪痕,“我只是看以棠姐姐太伤心,想把骨灰盒收起来,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抽噎着抓住时屿铭的袖口柔声开口:“都是我的错……”
林以棠攥着沾满骨灰的手指,指甲缝里渗出鲜血:“摔碎我妈的骨灰还叫不小心?时屿铭,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够了!”时屿铭扯开领带,太阳穴青筋暴起,“你非要把家里弄得这么晦气?”他踢开脚边的瓷片,皮鞋碾碎了骨灰盒的瓷片,“既然嫁进时家,就该懂规矩。”
顾念巧适时地拽住他胳膊:“好了,别生以棠姐姐的气,都是我不好……”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林以棠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哭腔:“因为我妈不在了,所以你们就能这么欺负我?”
她抬头,通红的眼眶映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线,沙哑着继续说道:“时屿铭,我宁愿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时屿铭愣了一瞬,喉结滚动,心底突然涌出了难以言喻的恐慌感。
他下意识的想开口说些什么,顾念巧却适时地呜咽出声。
“是我不该多管闲事……”
她把苍白的小脸埋进男人怀里,“我们走吧,别惹以棠姐姐更难过了……”
时屿铭甩开林以棠抓着他裤脚的手,转身时带起的风又吹散了几捧骨灰。
顾念巧经过时,脚尖故意碾过相框里林母的脸,得意的差点笑出声。
脚步声消失许久,林以棠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她用袖口轻轻擦去相框上的脚印,却怎么也擦不掉那张笑脸被碾碎的裂痕。
碎裂的瓷片扎破了她的掌心,鲜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但林以棠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机械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把骨灰仔细的装了起来。
冷风从未关紧的窗户缝隙中吹了进来,落在脸上带着些许刺骨的凉意。
指腹触到湿润的痕迹,才惊觉自己又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