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瘸子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可是我心里却止不住的抖动,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我声音抑制不住的兴奋。
刘瘸子没再吭声,只是走在前面给我带路。
医院的绿光依旧渗人,我却没有心思再看了。
不多时,我就走到了刘瘸子前面。
我俩走了一刻钟左右,才来到了五楼的重症病房。
推开病房门,一个全身插满管子的人,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
我忙不迭的走到他面前,轻轻攥起陈寿的手,无论我对他说什么,陈寿依旧不为所动。
我知道,他恐怕真的成了植物人了,泪水打湿了床单。
后悔是肯定的,也是最没用的,哪怕泪水决堤,也回不到先前了。
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已经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花白头发的医生走到我面前。
“这个孩子能救回来,你得感谢刘先生。”
“他算是我们医院的贵人了。”
一道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我缓缓回头。
看到刘瘸子那张煞白的脸,他的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尽然已经很老了,现在看起来身形却更加佝偻。
我皱了皱眉,二话不说,扑通一声,给刘瘸子跪了下来。
刘瘸子只是表情微动,并没有扶我起来。
我知道,他为了救陈寿,绝对付出不小的代价。
一个细节被我回忆起,刘瘸子其实走路不慢的,刚刚竟被头晕的我甩在了身后。
想到这里,我心里的感激更甚了。
过了片刻,刘瘸子请出了各位病房内的医生,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片刻后,刘瘸子率先开口:“寻常人玩招魂游戏,根本不会出现这种几近两死的局面。”
“除非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你是说?”
我眼睛瞪得老大,惊的都不敢说出那些话。
刘瘸子微微摇头叹气:“这春城市暗里水太浑,不能再呆了。”
“而且。”
刘瘸子顿了顿:“现在就要走!”
我心中再次一动,这么急吗,那背后布局的人就这么大手笔?生活了十多年的春城,说走就走。
最重要的是,陈寿还成了无法行动的植物人。
我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刘瘸子,谁曾想他的态度异常坚决,可我无法反驳,毕竟陈寿的命也是他救的。
刘瘸子让我放心这边的事,他说会找人帮忙照看陈寿,我再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毕竟只有我活着才能找出真相。
我用尽最快的速度,打车来到了自家郊区小院,也用了一个多小时。
来不及歇息,就急匆匆奔进了主屋,开始收拾东西。
可是越收拾,我越觉得不对劲儿,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萦绕在我鼻息。
我身形一顿,这股血腥味随着我快速的喘息越来越浓郁。
阴恻恻的感觉从我身后传来,让我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
我收拾东西的手一滞,猛的转过头去。
一双灰白到极致的双眼,透过窗户,就这么直勾勾的与我对视。
我手一抖,衣物立马掉在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我发誓,这是我二十多年来,看到过最恐怖的一双眼睛,他就这么盯着我。
他咧嘴一笑,满嘴的尖齿露出,嘴巴里被血肉塞的血红。
屋内静到只剩下我的呼吸声。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居然直直的向正屋袭来。
我能看到他脚步飞快,可就在他笑容逐渐诡异的时候。
那张脸的表情突然一凝,惨叫一声,立马消失在我眼前。
我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脚都有些麻了,就这么在窗前观望着偏屋。
直到再没动静,我才拖着哆嗦的腿往偏屋移去。
临出门时,还顺走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防身。
轻轻推开偏屋侧掩的门,里面只是漆黑一片,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不对!我心中急叫不好,低头一看。
前两天买的鸡、鸭、鱼等活牲畜,已经死了,笼子下流着一大摊的血迹。
这些活牲畜,是我准备供奉父亲的,他的骨灰坛就放在偏屋。
我往里一走,挡板过后,我有些懵的愣住了。
摆在八仙桌上,父亲的骨灰坛居然不见了?
我翻遍了整个桌子都没找到,顿时心急如焚,一定是被刚才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拿走了。
回想起来,发生这些糟心的事,全是为了给父亲买墓地。
如今连父亲骨灰这个寄托都没有了,让我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
一道熟悉的气息从墙上传来。
我抬头,父亲留给我防身的玉佩挂在墙上,还在摇曳的烛光中晃悠着。
细看下去,玉佩上沾了些许的血迹。
我没犹豫,一把扯下墙上的玉佩。
玉佩攥在手里烫的惊人,差点让我险些脱手。
都说温其如玉,可是这玉佩怎么会如此烫呢?
也许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刚才见鬼了!
现在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处,还是赶紧跑路为妙,父亲的骨灰只能以后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我脚步飞快的走出了偏房。
当阳光洒下来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现在明明是白天,怎么会有鬼怪出来呢?
只不过刚刚天气太阴,又在紧张的情况下,让我失了理智。
可是玉佩传来的温热又时刻提醒我这不是假的。
无论是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见到刘瘸子再说。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春城市医院门口,刘瘸子背着手,在原地踱步。
我急忙走到他面前,刘瘸子的脸倒不像先前那样苍白了。
他见我一脸焦急的表情,眉头紧皱。
我没来得及喘口气,把在自己院子里看到的事情,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刘瘸子听到我说的话,眉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说到最后,我嘴唇哆嗦着:“那个东西,是鬼吗?”
如果是真的,那这就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鬼,所以迫切想知道答案。
刘瘸子没回答我,只是问道:“现在几点了?”
“差不多一点多。”我回答。
刘瘸子深吸了口气,低头咕哝着什么,似乎也犯起了纠结。
片刻后他终于回答:“这事儿不好说。”
“一天有两个极阴时刻,很多人都知道午夜十二点是阴气聚拢时,可鲜有人知道正午十二点也是大阴之时。”
“刚刚十二点极有可能是鬼,但如果是鬼,他肯定带不走阳间的东西,那骨灰坛他绝对拿不走。”
“可不管是人是鬼,总之,那东西肯定是牲畜没吃饱,还是想吃活物。”
刘瘸子说到最后,我心中都在打鼓,回想起那抹诡异的笑容,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那刚刚在院子里还真是好险。
后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要不是这玉佩,我估不准就变得和那鸡鸭一样了。
想到这里,我还想说些什么,刘瘸子见我张口,一下捂住了我的嘴。
他眼睛瞪得很大,眼神在暗示着我什么。
然后,刘瘸子的眼睛,瞥向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