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府回来后,我整个人彻底垮了,
整日蜷缩在房内,不许任何人进入。
稍有风吹草动便歇斯底里的大叫,
锦灼华满脸痛惜地守在我身旁,
眼底布满血丝,却始终没落下一滴泪。
最终我被强行灌下汤药,昏睡过去。
再次睁眼时,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浓重的药草味提醒我正躺在医馆里。
四肢被麻绳紧紧捆在床板上。
迷迷糊糊听见门外,锦灼华压低的嗓音,
“小枫,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
“灼华,金莫两家是世交,他和金玉是从下定下的娃娃亲。
我若不使尽手段,两家怎肯轻易退婚。
只是委屈你,要日日对着这疯子......
这一世我们无缘相守,来世定当结草衔环报答。 “
透过门窗的缝隙,
我看见顾枫将锦灼华紧紧搂在怀中,
喉结滚动间尽是隐忍的痛楚,
“别说傻话......为你做这些,我心甘情愿。
如今我腹中已有了我们的骨肉,已是上天垂怜。
至于莫雁云......他待我极好,你不必愧疚...... “
门外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
夹杂着女子娇软的喘 息与男子克制的低吟,
他们竟连在医馆都这般肆无忌惮,
心口旧伤骤然崩裂,疼得我浑身发抖。
我强忍呜咽,只剩胸膛剧烈起伏。
原来我才是那场风月里多余的看客......
我拼命摇头,逼迫自己驱散门外的声响,
可那些缠 绵悱恻的动静,犹如利刃,一寸寸刻进骨髓。,
我将脸埋进散发着霉味的被褥,
牙齿生生咬穿棉絮,留下满嘴血腥,
不知煎熬了多久,
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
浓烈的酒肉气扑面而来,
还未等我反应,
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我的下巴,猛地抬起,脖颈几欲折断,
“雁云哥,是我呀......我是顾枫,你不想看看我吗? “
我双眼几欲喷火,疯狂扭 动想要挣脱,
顾枫轻笑一声,慢条斯理解开我腕间麻绳,
“堂堂将门之子,如今却像条丧家之犬。
锦家姨甥,无论哪个,只要我抬抬手,他们就会不顾你的死活来到我的脚下。尤其是灼华啊......“
“她那样重情义的人,为成全我的婚事,亲手将授业恩师推进死路。
是她劝说你的父亲,只有死了,才能换来你进书院的机会。
而后,又为让我顺利进入金家,亲手把恩师的独子送给匪人毁其名声。
你说,这是怎样刻骨的爱啊? “
“你娘临死前还求她对你照拂一二,真是愚蠢的可笑!
那晚灵堂里的地痞,可都是她特意挑选的呢...... “
顾枫的话,让我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原以为父亲是因为伤痛,不想拖累家人才自寻短剑。
母亲是伤心过度才追随父亲而去,
没想到竟是锦灼华一手促成,
父亲是她的启蒙恩师,虽是女子,父亲依旧耐心教导。
教她读书识字,让她能辩黑白,明世理。
母亲更是待她如亲生,夏日为她摇扇纳凉,冬日为她缝制棉衣。
他竟能狠心至此......
我用尽全身力气,如恶鬼般扑向顾枫,
可指尖还未触及,房门便被狠狠踹开,
顾枫瞬间躲到锦灼华身后,双目赤红。
“灼华!我好心来看雁云哥,帮他解开麻绳 ,想让他舒服一些。可他却一心想要杀我!我若是死了,小玉可就成寡妇了! “
我刚想开口,锦灼华上前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我脸上。
暴怒地揪住我的头发,
“莫雁云,你好歹毒呀!小枫只是担心你,过来看看你,你发什么疯?!”
她将我一脚踹翻在地,挽着顾枫扬长而去。
房门关闭的刹那,
顾枫回身投来一瞥,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他笑得没错,我如今已是一无所有,如何与他争?
但他们似乎忘了,困兽犹斗,最是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