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粲然一笑回头:“怎么,以为我也会轻生吗?”
“不会的,任如音,我的命很重要的。”
任如音长舒一口气,将剪刀握在手中,从身后将其搂住,缱绻道:“拿剪刀干嘛。”
“我的头发太厚重了,如音,你帮我剪短一点。”他用手比着一厘米的长度:“剪这么多。”
他很少喊她如音,像是海妖塞壬的歌声,有魔力,听了就得照做。
任如音举起剪刀,慢慢剪下。
碎发落在她的手中,收集好,她笑道:“你的所有我都会好好保存,包括头发。”
“希望如此。”
他眼中悲伤一闪而过。
她又在这里讲了许多题外话,无非是想哄着他开心,最后他忍不住问道:“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想休息一会儿。”
她挠挠头,似乎很是难以启齿,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听说鸽子汤对伤口复原很好,你能帮忙炖煮吗?”
随即换上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咬牙切齿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那个男人跪地求饶的样子了,他得快点好起来才行。”
“他不是已经自杀求饶了吗?”他心头一窒:“还不够吗?”
他也答应她了都听她的,还不够吗?
还不够吗?不但是问她对周俊铭,也问她对自己。
“远远不够!”
他们早已在割腕那天已经和解,瞒住的只有秦鹤鸣。
秦鹤鸣望了望窗外湛蓝的天,依旧选择装傻充愣,成全他们之间汹涌的爱意。
秦鹤鸣选择答应。
他不但为任如音洗手做羹汤,还要为她的爱人做,真是滑稽,秦鹤鸣你现在真像个笑话。
鸽子汤是他亲自端进去的。
曾经弥漫着檀香味的房间,已经充斥着另一个男人的气息,是能将人溺毙的龙涎香。
“秦鹤鸣,这样你都能忍?”任如音不在家,周俊铭终于撕下伪装,一把将鸽子汤打翻:“你斗不过我的,任如音爱的是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可惜炖了一上午的鸽子汤,还有他手上被烫出的水泡:“不喝的话,以后都没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是任先生请我回来的,他从前讨厌我,不过现在看来,他更讨厌你!”周俊铭褪去病弱的样子,只剩一副狰狞的面孔:“谁让你身上带着精神病基因呢。”
“任家万一出了个精神病就是最大的丑闻。”
对啊,任家当初除了看不上他的职业,更看不上他的家庭,爸爸是赌鬼,妈妈有着家族遗传精神病,也许不知道哪一天潜伏在他身上的基因就会显露。
他耸耸肩并不在乎,这些难听的话,以前几乎日日要听。
“所以,精神病你害怕了吗?”
他弯腰捡起碎瓷片,一步步靠近,唇角勾勒出诡异的笑。
推门而入的任如音只看见这一幕,一个箭步上前,用力甩开他的手,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这一刻的担心连装都不再装了。
“如音,如音,对不起,我错了,你和秦先生不要伤害我好吗?”周俊铭死死扯住她的衣摆露出惊恐的表情。
她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
“如音,我痛……”
她便焦急喊人,将周俊铭抬了下去,慌乱中将秦鹤鸣冲撞在地。
那一地碎瓷片一个不落地扎进他的肌肤。
痛彻心扉。
他咬牙坚持,不去喊一声痛,可还是听见了风中传来心脏四分五裂的声音。
最后还是佣人将他身上的瓷片挑出,一一消毒包扎。
他只能半趴在床上,背后还是传来火辣辣的痛。
直到深夜都没办法入睡,静谧中,他听到那二人归来的声音。
周俊铭哀求道:“如音,我说不着,你能不能陪我一晚上。”
她的脚步在门前顿了顿。
到底还是离开。
去陪了那个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