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兜头浇下,我猛地呛咳着醒来。
视线里,是我那温润如玉的夫君胞弟,萧寒。
他正亲手将一碗狗食扣在我头上,对我笑得温柔:
“皇嫂,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雪儿的路。”
我死了。
可下一秒,我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不是天牢,而是我凤仪宫的床榻。
心腹嬷嬷正端着药碗,满脸担忧:
“娘娘,您都魇住半个时辰了,嘴里一直喊着‘萧寒’……”
药碗?
我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前世被萧寒和顾清雪联手灌下毒药,肠穿肚烂而死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
我没死,我重生了。
重生在他们给我下毒的第一天。
“娘娘,药要凉了。”桂嬷嬷催促道。
我死死盯着那碗药。
前世,我就是从这碗“安神汤”开始,身体日渐虚弱,最后被他们轻易安上了“巫蛊”的罪名,惨死天牢。
这药,是顾清雪亲手熬的。
“赏你了。”我抬起眼,声音沙哑。
桂嬷嬷一愣:“娘娘,这可是顾贵妃的一片心意……”
“本宫说,赏你了。”我一字一顿,眼中是她看不懂的寒意,
“怎么,顾贵妃赏的东西,你不敢喝?”
这是我与他们博弈的第一步。
我要看看,这后宫里,到底有多少人是他们安插的眼线。
桂嬷嬷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老奴不敢!老奴知罪!”
我冷笑一声,扶起她:“嬷嬷,你跟了本宫十五年,本宫自然信你。但有些人,就未必了。”
我话音刚落,殿外那身影一闪,去的方向正是景仁宫。
很好,鱼上钩了。
我端起那碗药,走到窗边,当着外面所有人的面,将药汁尽数浇灌在了一盆御赐的“墨兰”里。
“传本宫口谕,”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凤仪宫听清,
“顾贵妃身子娇弱,日后不必再为本宫费心熬药。她的心意,本宫……受不起。”
这一巴掌,我隔空甩在了顾清雪的脸上。
我施施然坐回镜前,由着桂嬷嬷为我拆下繁重的凤钗。
铜镜中的女人,是我,又不是我。
“嬷嬷,怕吗?”我轻声问。
桂嬷嬷为我梳理长发的手,只是极轻微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稳。
她摇了摇头,声音坚定如铁。
“老奴的命是娘娘救回来的。”
“只要能为娘娘分忧,老奴万死不辞。”
镜中那张苍老的脸上,皱纹比我记忆中更深,可那份忠诚的眼神,分毫不差。
前世,她为护我,被萧寒下令用棍棒活活打死,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未能留下。
我鼻尖一酸,强行将泪意压了回去。
这一世,我不仅要她活着,还要她风风光光地陪我看到最后。
“好。”
我握住她的手,那温度真实而温暖。
“那便随我,将这天捅个窟窿。”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皇帝萧尘的贴身太监李德全便来了。
他带来了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顾贵妃在我这里“受了天大的委屈”,哭晕在了皇帝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