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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脚底似乎,灌了千斤重的水泥,无法动弹。
她的背影一点点变小,消失在楼道的阴影里。
我爬上对面楼梯,透过玻璃,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对着袁元脑袋指指点点。
袁元却陪着笑,把饭菜讨好地夹给妈妈。
一副懂事孝顺的模样。
我也曾是懂事孝顺的代表。
家里亲戚逢人就夸我妈妈教导有方。
“还是你们女儿懂事省心,成绩好,家里打理得妥妥贴贴,对弟弟也好。”
从小就是我照顾弟弟,穿衣喂饭,接送学,辅导功课。
“女婿也是你们选的,不像有的跟着男人跑,丢人现眼。”
大四时,爸妈以死相逼,让我嫁给了她们同事的儿子。
同学忙着秋招考研,我被困在家里喝药保胎。
小学在体育课上晕倒,校医说是严重营养不良。
检查时还发现,从脖子到后背,全是触目惊心的烫伤疤痕。
妈妈不顾阻拦,撕开我的衣服。
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一脸厌烦,
“我可不清楚,一天净惹事。”
订婚那晚,爸妈把那个男人,锁在我房间。
他撕开我衣服,露出那些疤痕时。
眼里从嫌恶,变成欣喜。
把我拖到爸妈眼前,讨价还价般,减了两万彩礼钱。
我偷跑过,报警过,却次次被送回家痛打一顿。
最后,我爬上阳台,双脚已经踏出,
肚子里的小生命,突然轻轻踢我一脚,好像在说,
“妈妈,你还有我呀。”
我靠着对宝宝的期待,硬生生逼自己活了下去。
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大的牵挂。
袁元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里忙来忙去,踩着凳子熟练地洗碗。
我已泪流满面。
她和幼儿园相比,已经大变样,但依旧困在那里。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楼梯间。
我灵魂,慢慢消失在黑暗里。
再次睁开眼睛,整个世界都是虚无。
突然,急促的汽车呼啸声、嘈杂的人流说话声,涌入耳膜,混乱刺耳。
我试探着伸出双手触摸,却双脚一空,向下摔去。
巨大的恐慌和无助笼罩心头。
不知何人,何时,身在何处。
“伯伯您没事吧,需要我帮您过马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