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家仆也跟着铲树,一铲铲斩断我的树根。
筋脉断裂的痛苦袭来,我咬牙不肯泄露一丝痛呼。
许母愤然将我推倒在地,指着我痛骂:“宁儿刚死,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嫁给谢郎君,真当我们许家都是傻子看不出你的阴谋?”
“明明是宁儿舍命救了谢郎君,到头来恩情却全被你占了去!”
“是啊,这贱人还挟恩图报,要谢郎君娶她!”
“除了许娘子,全城还有谁配得上谢郎君?要我看,三日后应当是许娘子嫁进谢家才对!”
围观群众也附和着。
只有许莫宁拉着许家父母劝说,求他们饶我一命。
她品性高洁,配得上谢遂安的爱。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连我也是。
心口传来一阵绞痛,姻缘树几乎被连根拔起。
我再也顾不得神伤,扬声阻拦:“姻缘树关系到全城姻缘,不可妄动!”
无人听我说话。
曾在树下祈愿与心上人长相守的书生斩断了树根。
在树枝挂上红线的绣娘剪碎了红线与叶片。
为我浇水施肥的少年少女踩折了枝干。
他们不知道,姻缘树倒,所有的祈愿都会化为灰烬。
一切愿望都会被反向实现。
无论我怎么嘶声力竭言明后果,都没有人放在心上。
推搡之下,我跌倒在地,身下正好压着许莫宁。
她面容一白,口中涌出止不住的污血。
谢遂安脸色一变,一把将我推开,扶住许莫宁。
看向我的眼神霎时间阴冷下来:“宴然,宁儿只是揭露了你,你就要杀人灭口吗?我竟从未看出你是这样恶毒的女人!”
污血染红他半边身子,也让他回忆起前世许莫宁惨死的模样。
谢遂安浑身颤抖,被怒火烧光理智:“来人!”
“妖女宴然散播谣言,害人性命,理应杖毙!给我打!”
我死死地盯着他。
许莫宁刚刚复活,体内有淤血,此时吐血也是好事。
谢遂安久病成医,细想就能明白。可他却不愿为我多想。
前世今生,无论有多么恨我,他从未对我动过手。
可一向温柔的人,却为许莫宁破了戒。
他将人护在怀中,咬牙切齿:“宁儿受的苦,你这个罪魁祸首都要十倍百倍偿还!这都是你应得的!”
一棍棍落在我身上,引动内伤,我喉咙里都是血气。
皮肉绽开露出白骨,木棍仍用力打下,直到骨裂肉烂。
我的额头布满冷汗,眼前一阵阵发黑。
抬眸正对上许莫宁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涌上失望。
她明知一切,却不为我解释。
“停。”谢遂安突然道,他复杂地看着我,眼底似乎有几分心疼。
“宴然,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否无辜?”
“怎么可能无辜?!”许母尖叫道,“郎君可别信这妖女胡言!我家宁儿被她害得差点没命,难道她几句话就能逃过罪责吗?”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
“是啊,杖责算什么责罚。以后她恢复了,还能继续骗人,岂不是后患无穷?”
“斩草不除根,难道名满天下的谢郎君要包庇这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