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酒刚斟满,肃王府外就乱成一团。
侍女跌撞进来。
“王妃,林小姐她...... 她寒毒发作,医师说唯有与纯阳之人欢好才能解,再迟半个时辰就没救了!”
我攥紧裙摆要传御医,裴斯桓已红了眼扑来。
“苏映雪你别添乱!”
他一把扯掉头上喜冠,“你是不是盼着菀儿死?当年若不是她替我挡下那杯毒酒,我早就死了!”
话音未落,他已扯散婚服玉带,露出月白里衣下的轮廓。
“我的身子,本就该为她用。你若真心待我,就该成全我救她性命。”
原来我五年人质熬出的婚约,终究比不过那杯毒酒。
明日早朝,我自请去江南。
京城尊贵的肃王殿下,从此再不必见苏映雪了。
1
裴斯桓扯散婚服,直奔林菀卧房。
我攥着裙摆僵在原地。
婚房红烛明明灭灭,映得满室讽刺。
林菀的卧房不远。
女子欢愉的声音钻进来,从隐忍到失控。
像针一般,一下下扎在我心口。
我抓起酒壶,烈酒顺着衣领灌下去,却毫无知觉。
半个时辰后,裴斯桓赤裸着上半身回来。
他的锁骨处还留着淡红齿痕。
身上的香味,是林菀最喜爱的草木香。
见我还站着,他漫不经心喝了口茶。
“菀儿缓过来了,医师说需静养三日。”
“婚期就改到三日后,你先备好后续礼节吧。”
我盯着他脖颈间的痕迹,喉间发紧。
他把我当什么?
“三日?”
我讽刺一笑,“王爷是想和林菀再欢好三日?”
裴斯桓脸色骤变。
“苏映雪!本王的话你都不听了?”
“菀儿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的寒毒,是为我中的!”
“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她死!”
我冷笑,“谁不知王爷心冷,若中寒毒的是旁人,王爷还会舍身相救?”
我的话堵得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咬着牙道,“本王最重名节,我都能不顾世人眼光,你为何不能?”
“你是我的王妃,日后我的身子,不还是你的?”
“旁人都可三妻四妾,我许你一生一世已是莫大的恩赐,你要学会知足!”
我心头一阵荒诞。
我爱他,可爱里不能没有尊严。
为了他,我在敌国当人质苦熬五年,几次险死还生。
可他呢?
把婚约当儿戏,与人在大婚之日苟合,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我摔碎合卺酒盏。
“我与王爷的婚约,罢了吧。”
“王爷既有心爱之人,又何必非要娶我?”
裴斯桓猛地拔高声音,捡起地上凤钗,抵在我喉间。
“苏映雪!你当皇家婚事是儿戏?”
他指尖用力,钗尖刺进我的皮肉里。
“我救菀儿是情分,娶你是皇命!由不得你放肆!”
他身上的香气,全是林菀的味道,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涌。
“你若不知好歹,就别怪我废了你整个苏家!”
我盯着他眼底的理所当然,忽然想起三日前。
我试穿大红嫁衣,羞怯地靠在他怀中,他向我承诺道。
“映雪,再等等,大婚之日,你就彻底是我的了。”
那时他坚守原则,连未婚妻也不肯亲近。
可如今为了林菀,说破就破。
现在想来,我才恍然。
所谓原则底线,不过是给不爱的人设的。
“你就不怕......”
我声音发哑,“不怕我传出去?”
他嗤笑一声,收回凤钗,用喜帕慢条斯理擦着上面的血迹。
“说好听点,你在敌国当人质换五年边关太平,说难听点,你不过是被抓去的俘虏,说的话有人信吗?”
他忽然低头,热气喷在我耳边,话却淬着冰。
“你若敢嚼舌根,我就让整个苏家为你这张嘴陪葬。”
说完,他转身就走。
“菀儿身子虚弱,离不得人。”
“客房不如主卧宽敞舒适,明晚这屋子就让给菀儿吧。”
满床鸳鸯喜褥,刺得人眼疼。
让我多看一眼都恶心。
我逃似的冲出婚房,在屋顶吹了一夜冷风。
终究是撑不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