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之面目清冷,那双眸子却饱含着清棠看不懂的情绪,浓浓如一坛老酒。
他在想什么?
清棠忍不住揣测他的想法。
哪怕她那样伤害了他,他还是要见她,和她相遇,他应该还深深爱着她吧?
这个发现让清棠心里有些酸涩的难受。
“这位是?”
少女别过脸看过来。
她生的明眸皓齿、妍丽娇媚,整个人洋溢着勃发的自信和骄傲,耀眼到能和朝阳一比高下。
和她相比。
清棠觉得自己就是路边的一株小野草。
平凡到让她自卑。
她不由垂头,默默站到了一旁。
“这是我二哥,裴璟之。”
裴远之笑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就是那个体弱多病的世子爷?以前从来没见过你,瞧你不像是身子不好的样子呢。”
少女走过来,歪着头打量裴璟之,随后福礼:“世子有礼,我叫向怜雪,我父亲是威武将军。”
裴璟之冲她微微颔首:“有礼。”
尽管他没多说什么。
轻柔的语气却是跟别人不同的。
向怜雪又转向裴远之,和他说着边塞的风光,一行向宁远侯府前厅走去。
清棠注意到,裴璟之虽然没说话,眼神却总是会不经意落到向怜雪身上。
她心里酸酸的。
只能移开自己的视线,快步上前小声道:“世子爷,奴婢有些不适,想去更衣。”
“嗯。”
裴璟之连个眼角都没给她。
清棠福了福,转身匆匆就走了。
上一世她来过几次宁远侯府,所以对这里还是有些印象的,穿梭间就到了后宅的花园。
她一个人坐到湖边。
静静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就像她的心,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藏暗涌。
“在想什么。”
就在她出神时,一道沙哑男声紧贴着她耳边响起,清棠整个人都炸开了,像被抓住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一双冰冷的手摁住她。
“怎么了,很怕我?”
清棠回头,正望进裴远之的眼睛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背后的,无声无息,叫人恐惧。
“见,见过三公子。”
清棠仓皇推开他。
她整个人后背发凉,嗓子发紧,一眼都不敢看他。
“起来吧。”
裴远之故意走近一步。
把她圈在自己气息范围内:“我记得,你叫清棠?以前倒是没见过你。”
清棠低头:“奴婢是夫人房中二等丫鬟,不够格去伺候公子。”
裴远之嗤笑:“既不伺候本公子,如何对本公子那么了解?”
清棠瞬间头皮发麻。
她脑子里转过千万个念头。
裴远之这话从何说起?
他为什么会知道她了解他?
肯定是如鸢说了什么。
清棠足够了解裴远之,引起他的注意,就如同引起一条蟒蛇的注意,他会不动声色的观察你,死死缠住你,然后把你一点点吞耻入腹。
她这一刻脑子急速转动。
思考如何应对。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抬眸时眉眼间带出了几分娇羞之色。
“因为我对三公子心存爱慕,若不是机缘凑巧,我该是三公子你的侍妾的。”
清棠眼睁睁看着裴远之楞了一下。
随后便是眉心一拧。
他审视着清棠,想从她神色上看出什么,结果只看到她认真的凝视我娇羞。
裴远之瞬间索然无味。
他松开手。
清棠见有效了,再接再厉道:“我因爱慕三公子,所以经常跟着您,对您的事都十分关注,这才了解三公子。”
裴远之嗤笑。
他忽然抽身离开,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连多余的话都懒怠跟她说。
直到再看不见裴远之了。
清棠才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了,靠在池边的柱子上不住的抚着胸口。
好险。
要不是想起上一世的事,她还真要被裴远之给盯上了。
裴远之和裴璟之一样骄傲。
不过两人的骄傲不同。
裴璟之是冷肃厌烦。
裴远之则是不屑。
因为他庶子的身份,他心中理想的女人是高门大户的嫡女,向怜雪便是他心中的执念。
丫鬟对他的倾慕会让他愤怒和不屑。
似乎觉得玷污了自己一般。
平复了一下心情,清棠顺着小路和裴远之走了相反的方向,她没看到,墙角有抹雪青衣角一闪而过。
前院儿。
小厮迎上裴璟之给他搭上披风。
“世子您去哪了,叫奴才好找,这您要是有点儿不舒服的,夫人还不把奴才给打死?”
裴璟之抚了抚雪青衣衫,淡淡道:“你不说她如何会知道,好了,进去吧。”
小厮一楞:“世子方才不是说,等等清棠姑娘吗。”
“不必了。”
裴璟之抬脚便走。
小厮挠挠头,不明白世子这是怎么了,忙抬脚跟了上去,进去前到底还是和二门上的婆子交代了一下。
清棠回来时婆子把她引进去。
她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和向怜雪站在一起的裴璟之。
他们两个是那样登对。
金童玉女大概就是形容他们的吧。
他望向向怜雪的眼神温柔如水,那种深情是经过两世的沉淀和积攒。
清棠低头上前,恭敬的站在一侧。
向怜雪转头看她一眼。
或许是出于女性的直觉,她一下就抓住了清棠不寻常的表情,她转头看向裴璟之。
也从他转冷的眉目里觑到了什么。
“璟之,这是谁?”
清棠一楞。
他们已经这么熟络了吗?
裴璟之随意道:“不过一个丫鬟。”
清棠心揪了一下,冲着向怜雪福礼:“奴婢清棠,是世子爷院子里的丫鬟,见过向小姐。”
裴璟之没理会她。
就在这时,夫人和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携手而来,两人眉开眼笑。
尤其夫人。
她简直喜上眉梢。
清棠垂头不语,这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是向怜雪的母亲,她们两人刚才敲定了裴璟之和向怜雪的婚事。
待会儿就会当众公布。
这会激发裴远之的恨意。
因为裴远之心中的妻子人选,正是向怜雪,若没有裴璟之和向怜雪的这次偶遇,他应当是能做到娶她的。
第六章 又要做夫妻
思及此处,清棠心中却莫名有几分难过。
她那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便瞧见那男子的眸光跌落在向怜雪身上,点点温柔。
清棠心中却满是苦涩。
她爱他,自然不想他身侧再有其他女子。
可她从不敢有任何肖想,若不是因为前世种种,估计她也认为裴璟之和向怜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薛夫人同侯夫人一同坐在主位上,二人仍旧有说有笑,一副极其满意的模样。
直至身旁之人道明吉时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