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当日，江稚鱼跪在猎场边缘，双手捧着铜盆，滚烫的热水将她的指尖烫得通红。
“愣着做什么？”楚瑶光尖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还不快过来伺候本小姐更衣？”
江稚鱼沉默地起身，刚走到马前，就听见楚云深冷冰冰的命令：“跪下。”
她怔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楚瑶光正踩着马镫，却怎么也爬不上马背。
“本小姐的马凳呢？”楚瑶光娇嗔道，目光却恶意地扫向江稚鱼。
四周的贵女们掩嘴轻笑，眼里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讽刺。
江稚鱼缓缓跪伏在马前，屈辱的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楚瑶光的绣鞋重重踩上她的肩膀，尖锐的鞋跟故意碾进她尚未愈合的伤口。
“啊！”江稚鱼疼得浑身一颤，却死死咬住嘴唇。
“贱婢，稳着点！”楚瑶光借力翻身上马，临走前却突然勒紧缰绳。
马匹受惊，后蹄猛的踹在江稚鱼胸口！
“噗——”
一口鲜血喷在草地上，江稚鱼蜷缩着身子，疼的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她默默流着泪，看着兄妹二人远去的背影。
楚云深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这不是江家大小姐吗？怎么趴在地上学狗爬呢？”
尖锐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江稚鱼勉强抬头，看见以林尚书嫡女为首的几位贵女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这些，都是当年被穿越女得罪过的人。
“哎呀，我的裙摆脏了。”林小姐故意踢翻茶盏，“江小姐，不，江奴婢，还不快擦干净？”
江稚鱼麻木地跪直身子，用衣袖去擦拭对方华贵的裙摆。
“用你的脸擦。”林小姐突然抬脚踩住她的手指，“就像你当年让我们当众出丑一样。”
十指连心，尚未痊愈的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江稚鱼额头抵在冰冷的草地上，一遍遍说着“奴婢知错”。
直到远处传来号角声，这群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夜幕降临，猎场中央燃起篝火。
太子突然驾临，引得众人纷纷行礼。
“殿下。”楚瑶光突然拽着江稚鱼上前，声音娇柔似水，“这贱婢想为当年纠缠您的事道歉。”
江稚鱼刚要开口，太子就皱眉打断：“江姑娘对孤道歉就不必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她血迹斑斑的衣裙，“倒是那些被你当众羞辱的贵女们，更该得到你的歉意。”
楚瑶光脸色一僵，眼睁睁看着太子转身离去，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你们在做什么？”
楚云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江稚鱼抬头，正对上他充满戒备的眼神。
他第一时间将楚瑶光护在身后，仿佛她是会伤人的毒蛇。
“哥哥，她又要勾引太子！”楚瑶光抢先道。
“我没有！”江稚鱼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陌生的少女，“明明是你拉我……”
“够了！”楚云深一把掐住她的脖颈，低声呵斥，“那三年你对太子的纠缠人尽皆知，现在还想借他翻身？江稚鱼，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他手上的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漆黑的帐外，江稚鱼跪在冰冷的泥地上。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每一次嚎叫都让她浑身战栗。
膝盖早已失去知觉，但比这更疼的，是楚云深眼里彻底的冷漠。
“那不是我……”她对着虚无的黑暗呢喃，“真的不是我……”
夜风呼啸，将苍白无力的解释撕的粉碎。
一滴滴泪水砸在泥土里，晕染成了模糊的一片。
江稚鱼第一次心如死灰的感觉到，如果自己从未认识过楚云深该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