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宋家父母偏心小女儿。
大女儿想了许久的新衣裳,小女儿随口一提,隔日便出现在衣橱里。
大女儿爱吃的菜食从未出现于桌上,宋氏夫妇却花费大量财力开凿地窖,存放小女儿爱吃的菜蔬。
逢年过节,小女儿的红包更是比大女儿厚了一倍不止。
我就是那个被偏爱的小女儿,却在衙门外击鼓鸣冤。
“县令大人,我要断亲!”
1.
“宋二娘,你可想好了,倘若断亲你需受四十九道板刑。”
我脊背挺得笔直,指尖攥着早已磨出毛边的衣袖,声音没半分迟疑。
“民女想得清楚,莫说四十九板,便是再多加四十,这亲,我也断定了!”
县令握着惊堂木的手顿了顿,眉头拧成川字。
“你爹娘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让你这般不顾骨肉情分?寻常女子见了这刑具,早该哭求着回头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淡声道:“大人,行刑吧。”
县令看我决绝的样子不由得深思。
“这样吧,一次性打完,你也吃不消,本官叫来你爹娘与你对峙,十板一停,你说一个断亲的理由,若属实,就不用再打,本官准许你断亲!”
我朝县令磕了个头,同意了。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宋家不是出了名的爱小闺女吗?怎么还告到公堂上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啊,是养了个白眼狼,宋家老两口对小女儿多好啊!”
听着外面的议论,我垂着头没有反驳一句。
爹娘带着姐姐很快就到了。
一看见我,娘就朝我扑过来。
“二娘!你糊涂啊!”
我爹一把拽住娘,往前站了两步,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对着我厉声质问。
“宋二娘!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不过是花灯节没带你去逛灯,你就要闹到公堂断亲?我们养你十六年,就换不来你半点体谅?”
他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仿佛我真是什么不懂事、揪着小事不放的白眼狼。
娘也跟着抹眼泪,拉着我的衣角劝。
“二娘啊,是娘不对,娘不该忘了带你,往后咱们年年都去,你别跟爹娘置气了好不好?”
宋娇兰站在一旁,怯生生地补充。
“妹妹,爹娘和我都知道错了,你就别再受这板刑罪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断亲”的缘由全推到“花灯节没带她”这一件事上,试图让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小题大做,不懂感恩。
县令皱着眉头看我,“宋二娘,你要断亲难不成就因为他们逛花灯没带你?”
“是,因为他们只带着姐姐,却把我留在家里,”我神情淡漠。
我爹一听,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县令拱手解释,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无奈”。
“大人明鉴!那日真不是我们故意不带二娘,实在是情况特殊!城南祝公子早就约了娇兰,说要陪她逛花灯。”
“娇兰一个姑娘家,夜里出门不安全,我和她娘放心不下,才想着送她过去,顺道陪她走一段。”
他顿了顿,又转头看向我。
“二娘,你也知道,祝公子家世好、人品正,是难得的好亲事,我们也是为了娇兰的终 身大事着想,才一时忘了跟你说清楚的!”
我娘也赶紧接话,抹着眼泪补充。
“是啊大人!我们哪能故意丢下二娘?只是当时光顾着操心娇兰的事,脑子一乱就忘了跟二娘交代,后来我们也给她买了新布料、炖了鸡汤赔罪,可她就是不依不饶......”
宋娇兰适时低下头,红着眼眶小声说:“妹妹,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我和爹娘真的不是故意的。”
“祝公子只约了我一人,我也没想让爹娘丢下你,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不去了......”
一家人一唱一和,把“不带我逛花灯”说成了“为姐姐亲事操心的无奈之举”,仿佛我再追究,就是不懂事、阻碍姐姐幸福。
公堂外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偶尔有几句“原来是为了亲事”“做爹娘的也不容易”飘进来。
我却只是冷冷看着他们,指尖攥得发白。
“宋二娘,若只是为此事就要断亲,实在胡闹!”县令不悦的看我。
“这只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