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世代是村里的抬棺人,专抬横死枉死者的棺材。
每次抬棺前,按例都要沐浴焚身,点燃引魂香,再在眉心画上符印保身。
抬棺到入土的每一步,都有严格的讲究,任何一丁点差错可能都会导致弥天大祸。
可自从小表妹去城里上了大学,回来就说我这都是封建迷信,不过是赚黑心钱骗人的把戏。
村里田二在外横死,尸身被拉回来时眼睛都是睁的。
我照例要去为他抬棺,小表妹却拦在门前,死活不让我进去。
“你出面一次就要两万,王家孤儿寡母手上也没几个钱,哪能被你骗走!”
我再三解释,那两万都是用来购买往生用品,我个人一分不拿。
小表妹却仍不信,和其他村民痛骂我是骗子,把我绑在麻袋里扔进了臭水沟里。
最终,我活活呛水而死。
再睁眼,我回到了刚到田二家的那一刻。
……
连绵哀乐声中,我脚还没踏进王家大门,就被人一把推了出去。
“滚滚滚,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装神弄鬼的把戏,这里不是给你骗钱的地方!”
田雨薇右手握着烧火棍,左手叉腰站在门口,正凶巴巴瞪着我。
我还没从溺死的痛楚中回过神来,一时腿软摔倒在地,肩上背包里的瓶瓶罐罐也洒落一地,掉出了不少符箓经书。
田雨薇一见,当即杏眼一瞪。
“快,把林纾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全都抢过来烧掉,不许他再去坑蒙拐骗!”
周围村民面面相觑,一时没人敢动。
毕竟我家世代是村里的抬棺人,虽然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可是村里不少人都曾听说过抬棺的奇闻,或是受过我家的帮助。
可田雨薇也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就回了村部当差,她爸还是县中学的校长,家里人丁兴旺个个混得不错,说出的话比我有分量。
僵持中,李婶忍不住开口劝和。
“雨薇啊,这些年村里都没几个年轻人了,林纾却一直留在这里帮人抬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何必这样为难他呢?”
田雨薇冷哼一声:“可不是我故意为难林纾,而是他坏事做尽,咎由自取!”
“村里大家挣的都是血汗钱,可他林纾就靠点装神弄鬼的把戏,出面一次就要两万!王家孤儿寡母手上也没几个钱,哪能被他骗走!”
这一席话,和前世她指责我的别无二致。
周围人静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田雨薇说的有些道理。
因为有我家坐镇,村里有五六十年没出过乱子,连带着敬畏心也少了不少。
前世,我没有被村民们的态度劝退,出于道义和责任心据理力争,好说歹说,才总算是将引魂香放到了田二的棺材前面。
不等我将铜钱红线牵引完毕,就被田雨薇劈头盖脸泼了一身鸡血。
“一天到晚神神叨叨,我看最晦气需要驱邪的就是你!”
“有我在,你别想再骗一分钱!”
由不得我解释,她就指挥着村里几个仰慕她的男青年,把我五花大绑捆进了麻袋丢进臭水沟里。
已经惨死过一回,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干涉他人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