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三年,七夕节街上再次挂满塑料爱心和鹊桥模型,。
借口外出治病,实则陪小青梅出国玩乐的老公终于舍得回国。
就连他的兄弟都忍不住调侃:
“谢哥,真不愧是你啊,陪在那个穷女人身边装瞎那么久,把她耍得团团转。”
“想成为我谢哲滔的老婆,当然要给点考验,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配得上我!”
谢哲滔眉毛一挑笑着晃回家,以为我会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可打开家门后,只有一个陌生男人,就连一起养的小狗也没了踪影。
他几乎暴怒,以为我给他戴了绿帽子。
攥住那人的衣领,却被人一把推开:
“你有病吧,啥玩意儿啊,人都死了你知道找她了!”
谢哲滔不信,笃定是我有了新欢撒谎躲起来,不肯让他找到。
他冷笑一声:“宋潼那女人最在乎她的狗,等我把她的狗找到,看她出不出来!”
可他不知道,我早就死了,死在去找他的那天晚上。
就连我的小狗,也早就横死街头。
1.
谢哲滔的小青梅林轻轻惊呼:“这是谁啊?谢哥离开三年,这房里怎么还有别的男人!”
谢哲滔心中暴怒,几乎是立刻认定了这是我趁他离开找的奸夫,冷笑一声一拳打在那男人脸上。
“你就是宋潼的奸夫?你也配?”
谢哲滔出手凌厉,完全没了在我面前装瞎的模样。
不知道打了多久,那人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把推开谢哲滔:
“你有病吧,啥玩意儿啊,人都死了你知道找她了!”
谢哲滔身形一滞,眼圈的青紫还泛着疼:“什么?死了?怎么可能,是不是你和她一起骗我?”
“你说什么胡话,人TM死了都有三年了,最后房租都没交!我骗你干嘛?”
“本来她在这住的好好的,三年前突然说什么要去巴黎,当天晚上飞机失事,死了。”
谢哲滔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又冷笑出声:
“巴黎?撒谎也不知道打草稿,她那么穷,哪来的钱去巴黎?”
我苦笑着,尽管知道谢哲滔从心底看不起我,可真正听到他说我穷,心中还是像被针刺了一样。
三年前谢哲滔借口去巴黎治病,我放心不下,用尽最后积蓄买了机票,可就在当晚飞机就被卷进了云层里。
我捏着手机给他打去电话时,或许他还在和林轻轻温存。
“你跟她串通好骗我是不是?”
他松开房东的衣领,头也不回地离开,“宋潼那女人最在乎她抱回家的流浪狗,等我把她的狗找到,我看她出不出来!”
我的狗?
我飘在空中,听到他的话灵魂一震。
三年前我走得匆忙,我收养的流浪狗也早就因为饥饿而跑出家门,流浪街头最终活活饿死。
他现在居然有脸提我的狗?
我飘至他面前,眼睛猩红地想要控诉,这时,远方却突然传来呼唤我的声音。
“宋潼!”
谢哲滔听到声音,几乎是立刻回头。
2.
他没想到,来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爸妈。
我爸妈见了谢哲滔便立刻迎上去:“小谢,你看见潼潼了吗?这孩子,怎么也联系不上!”
谢哲滔刚要开口,我妈就先眼尖地打断他:“小谢,你眼睛好了?”
他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原样:“是,这几年在巴黎治疗,总算治好眼睛了。”
听到他仍然在大言不惭地欺骗我父母,我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什么在巴黎治疗?
他明明就是去跟林轻轻度假了!
我爸妈见谢哲滔眼睛恢复,脸上瞬间堆满了笑:“眼睛好了,那可以娶我们潼潼了吧?当初你和她领了证,可是脸婚礼都没办!”
“潼潼这几年跟着你可没少吃苦,一天恨不得打三份工,我们要十八万彩礼钱不算多吧?”
听到这话,我心中最后一丝对父母的爱也随之消失殆尽。
我本以为他们是爱我的,尽管他们一直管我要钱,我仍然固执地认为他们爱我。
却不想,他们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有那点彩礼钱。
谢哲滔还没说话,林轻轻先揽住他的手臂,嗓音软糯:“叔叔阿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才是哲滔哥哥的未婚妻啊。”
“什么?”我爸妈不可置信地指着他,“谢哲滔,你怎么能这么对潼潼?她跟了你那么久,你转头就跟她离婚?你对得起她吗?”
眼看着我爸妈要哭闹起来,谢哲滔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掏出一张卡施舍般扔下。
“行了,到底是舍不得你女儿还是舍不得你那点彩礼钱?这卡里有二十万,就算做赔偿了。”
曾经我为了他,一块钱甚至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现在,他却能轻飘飘地扔下二十万,打发走我的父母。
我觉得讽刺,灵魂忍不住笑出声,眼角却泛出泪。
打发走我爸妈,谢哲滔才又牵着林轻轻离开。
路上,他握着方向盘,眉宇间是止不住的烦躁。
“哲滔哥哥,我们去哪啊?”
谢哲滔没理会林轻轻的发问,泄愤似地将油门踩到底,一路飙车到我工作的地方。
一家还算豪华的饭店,我生前就在这里做服务员,端端盘子洗洗碗,一天能赚一百块钱。
曾经,我的梦想就是能赚很多钱治好谢哲滔的眼睛,然后带他来这里吃饭。
可谢少爷哪里看得上这种地方?
就连走进去,都是皱着眉捂着鼻子。
店里有个女服务员正在端着盘子,身形和我很像,背对着谢哲滔。
看到她,谢哲滔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大步走到她身后。
“宋潼,我就知道……”
他的话戛然而止。
转过身的那张脸,并不是他熟悉的宋潼。
谢哲滔握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抱歉,我认错人了。”
林轻轻适时地上前安慰他:“哲滔哥哥,你也别太生气。要我说啊,她就是不敢见你,故意躲着呢!”
谢哲滔冷哼一声,刚要开口,手机铃声便响起。
“请问是宋潼女士的家属吗?她的尸体我们找到了,请来辨认一下。”
3.
“什么?尸体?”谢哲滔瞳孔剧烈收缩,身躯颤抖。
下一秒,他又冷笑出声:“宋潼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帮她演戏?”
说罢,他不顾警方的劝告,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拥着林轻轻上了车,眼神温柔而残忍。
“轻轻,宋潼那女人躲起来了,等我找到她,就和她离婚,跟你结婚!”
听到这,我这才明白过来,心中悲凉一片。
原以为是谢哲滔良心发现想起我,却不想,他只是想找到我和我离婚,好和林轻轻结婚。
林轻轻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哥哥,你说宋潼怎么能找人合伙骗你呢?还说要把钱都留给你治病,我看啊,她根本就是谎话连篇!”
我气得灵魂都在发抖,第一次见有人能如此颠倒黑白!
可偏偏,谢哲滔真的信了。
他握紧方向盘,狠狠踩下油门,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
“宋潼最在乎她那狗,等我把她的狗找到,她一定会出来的!”
说着,谢哲滔给他的助理打去电话:“给我查,宋潼那个女人到底躲哪去了!”
他再次回到我住过的地方,拉着林轻轻猫着腰,一条巷子一条巷子找过去,企图能找到我的小狗。
林轻轻娇生惯养这么多年,高跟鞋踩在潮湿路面上时忍不住嘟嘴:“这里这么脏,怎么下得去脚嘛!”
我在心底冷哼,她连踩都不愿意踩的地方,我却生活了那么多年,甚至这还是我为了能让谢哲滔舒服一点,咬牙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
谢哲滔嘴唇紧抿,锐利的眼睛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
街角有只金毛长得很像我当初抱回家救治的那只小狗,谢哲滔眼睛放光,正要疾步上前。
突然,一声尖锐的娇喊拦住了他的脚步。
“哲滔哥哥,救我!”
听到林轻轻呼救,谢哲滔立刻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跑到林轻轻身边。
我飘在空中,看着谢哲滔奔向她,忍不住苦笑。
果然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小狗,都比不上林轻轻的一句话。
抱起被流浪狗吓到的林轻轻,谢哲滔又回到了车上。
“不找狗了吗?”林轻轻泫然欲泣。
谢哲滔温柔地注视着她:“一条畜生,哪有你重要?”
听到谢哲滔这么侮辱我的小狗,我气到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掐住他的脖子。
可手指却穿过了他的皮肤。
谢哲滔浑然不觉,又信誓旦旦地说道:
“就算没有狗,我也照样能让她出来。”
话音刚落,助理就打来电话。
谢哲滔眼中划过一抹得意。
“谢总,我们还真没有找到宋小姐的下落……”
似乎是怕被骂,助理又很快补充:“不过,我查到,宋小姐曾经给医院汇了一大笔钱!”
谢哲滔眉头微皱:“医院?”
就连林轻轻也忍不住凑过来,娇嗔满面:“你都出国了,她怎么还给医院汇钱?这又是要给哪个男的治病呢?宋小姐还真是好心。”
“闭嘴!”谢哲滔紧握方向盘,手掌青筋暴起,一路疾驰来到医院。
4.
到了医院,谢哲滔气势汹汹地走进院长办公室。
“谢总,您怎么来了?”
拂开院长套近乎的手,谢哲滔脸色阴沉难看:“给我调出宋潼所有的汇款记录,还有她这些天来医院看过谁!”
院长哆哆嗦嗦地照做,好一会儿才查到我的资料。
“谢总,宋小姐三年前确实给医院转过一次五万……”
“五万?”谢哲滔冷笑出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她可真大方,出手就是五万。”
“给我查,那五万到底是给哪个野男人的!”
我飘在空中,看着谢哲滔恼怒的身影,只觉得好笑。
哪里有什么野男人,有的只是我的一颗痴傻真心!
院长调出记录,指给谢哲滔看。
屏幕上,“眼角膜移植捐赠”几个大字明晃晃的刺眼。
就连谢哲滔看到,都忍不住诧异。
“眼角膜移植捐赠?她弄这东西干什么?”
院长颤颤巍巍解释:“她说她男朋友是盲人,想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他……”
“够了!”谢哲滔一拳锤在桌上,“你也跟她一起骗我!宋潼爱她自己爱得要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眼角膜捐了!”
是啊,正常人怎么会在生前就想着要把眼角膜捐出去呢?
除了我这个爱他爱到疯的女人,还有谁会这么做?
院长被他吼得发抖:“这是真的啊,谢总。医疗记录不会骗人的……”
谢哲滔却不再听下去,牵着林轻轻的手,冷哼一声离开。
走廊上,我看着谢哲滔拉起林轻轻的手。
“轻轻,宋潼不知道怎么收买了这个医生,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林轻轻露出一个甜笑,宽慰他:“没事的,哲滔哥哥。就算找不到她,我们照样可以结婚……”
“不行,”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强硬,谢哲滔又很快解释,“我还要让她亲眼看到我们两个的婚礼呢,毕竟她这种女人,做梦都想得到一场世纪婚礼吧。”
如果灵魂能哭的话,此刻我肯定早已泣不成声。
我梦寐以求的世纪婚礼,就被他这么轻轻松松地许诺给其他人,甚至还想让我亲眼见证他们的爱情。
他或许永远不会想到,他要找的人,正飘在他的身边,亲耳听到他说下这些话。
突兀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谢哲滔先生,宋潼女士的遗骸已经找到,麻烦你来公安局辨认一下。”
5.
我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扯过,被迫跟着谢哲滔一路疾驰到警局。
谢哲滔不顾还没有下车的林轻轻,几乎是跑到停尸间。
几个警察拦住了他的去路:“您就是宋潼的丈夫,谢哲滔?”
“对,是我。”谢哲滔神态慌张,丝毫没有原先游刃有余的模样。
看到谢哲滔额角滴下的汗珠,我心中竟莫名升出一丝畅快。
不是不相信我死吗?不是玩弄我的感情吗?
那为什么现在表现得这么仓皇。
谢哲滔最终被允许凑近辨认尸体。
直到真真切切地看到面目全非的尸体,谢哲滔攥紧的拳才松开。
下一秒,他突然笑出声:“警察也会骗人?这根本就不是宋潼!”
戴着口罩的女警官见他固执,忍不住皱起眉:“我们在她身上找到了对应的证件,确实是宋潼女士没错。”
“不可能!”
谢哲滔双目猩红,不顾警察阻拦,竟直接上手摸向我的尸体。
我不知道他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在挣扎什么,难道我的死亡对他来说就这么不堪吗?
他举起我尸体的脚踝,言词激烈:“宋潼之前为了救我,这有一块伤疤!”
闻言,我心神微动。
我确实是为了救他,在脚踝处留下一块狰狞疤痕。
那时,谢哲滔把我拥在怀里,心疼落泪。
现在,那块疤倒成了他辨认我的证据。
他越说越激动,手上动作不断加大力道。
到最后,尸体表面附着的泥土被拂去,露出原本的样貌。
谢哲滔俯身去看,却看到了让他神魂俱裂的景象。
那具尸体的脚踝处,恰好有一块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