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兰满脸慈爱,夹起一个鸡腿放进可心碗里,又给张扬也夹了一个。
张扬本想推辞,让外婆多吃点。可他太了解外婆了,外婆疼他们兄妹,这份心意拒绝也没用。于是,他默默收下,转手夹了个鸡翅膀放进外婆碗里。
瞧见外孙眼神里的坚定,王秀兰心里一暖,欣慰地笑了,不再拒绝。
“孩子长大了,知道心疼外婆了。”她在心里感叹着。
张扬吃着外婆给的鸡腿,只觉滋味鲜美无比。
作为曾经的雇佣军,他从不挑食,在战场上,挑食等于找死。
在他的记忆里,野鸡肉口感一般,肉质发柴,远不如家鸡味道好。
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有肉吃已是稀罕事,哪还能挑三拣四。
就说现在,这野鸡肉到了嘴里,他竟丝毫尝不出“柴”的感觉。
一家人正吃着,破旧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喊道:“王大姐,我来还锯子啦。”
郑秀芬一推开门,肉香扑面而来。对于她们这些常年难得沾荤腥的人来说,肉味儿老远就能闻到,更何况此刻她已经站在屋里。瞧着桌上铁锅里的野鸡肉,郑秀芬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在农村,炖菜常用铁锅,炖好后,铁锅直接端上桌当盛菜的家伙。尤其是像炖排骨、炖粉条这类大菜,铁锅既能保温,又能让菜的口感更好。
“秀芬来啦,用完啦?”王秀兰赶忙起身,接过郑秀芬手中的锯子。
“用完了,我家那口子锯了不少木头,顺便也帮你家锯了些,够烧好几天的。”
王秀兰一个人过日子,平时锯木头这种体力活都得自己来。
好在邻里乡亲都热心,常来帮忙。
张扬外公在外婆生完母亲没多久,进山后就再没回来。
大家猜测是被狼给叼走了,可到底是不是,没人清楚,也没人敢进山去寻找。
这里的大山这么大,还有那么多凶兽,谁敢冒险进山。
外公失踪后,外婆一心守着家,独自把母亲拉扯大,这份坚韧,让邻里们打心眼里佩服,平日里能帮衬就帮衬下。
农村人大多淳朴,没那么多心眼,就爱互相帮忙。
当然,像张扬继父陈大山那样的,算是个例,根本不能算人。
“李奶奶,还没吃饭吧?
您要不嫌弃,坐下来喝碗汤再走。”瞧见郑秀芬要离开,张扬连忙说道。
虽说才来不久,但他知道,平时李奶奶家没少帮外婆。
郑秀芬姓郑,为什么要叫她李奶奶?
因为她老头姓李,这时候东北农村都这么叫。
“阳阳啊,我吃过了,你们吃你们的。”郑秀芬嘴上这么说,脚下却没动,眼神还时不时往铁锅里瞟。
她何尝不想喝口汤,可不好意思啊。这可是肉啊,对她们来说,过年都未必能吃上一口。
“李奶奶,您别客气,这野鸡是我今天刚打的,新鲜着呢,您尝尝味道咋样。”张扬两世为人,哪能看不出郑秀芬的小心思。
他赶忙起身,把郑秀芬拉到座位上。
这时,外婆已经盛好一碗汤,还夹了两块肉放进去。好在野鸡够大,炖了满满一锅。
“阳阳真是长大了,都会打猎了。
过两年,给你介绍个漂亮媳妇。”郑秀芬本就馋得慌,再经张扬这么一劝,便顺着台阶坐下,端起碗喝了口汤,赞道:“嗯,味道真鲜!”
外婆厨艺不错,炖出的汤自然鲜美。
况且这野鸡肥嫩,根本不用放油,主要是外婆家也没油了。
这时候,农村做菜多用灰油,至于豆油,一般人家哪里吃得起。
郑秀芬也是许久没尝过荤腥了,一口气喝了两碗野鸡汤。
好在汤多,倒也够喝。
听到郑秀芬要给张扬介绍对象,王秀兰来了兴趣:“秀芬啊,再过两年,我家阳阳也到娶媳妇的年纪了,你可上点心。”
“好哇好哇,哥哥要娶媳妇喽,哥哥要娶媳妇喽。”吃饱喝足的可心听到要给哥哥找媳妇,开心地拍着小手欢呼。
反倒是张扬一脸无奈,他才15岁,找什么媳妇,虽说现在是1983年,这个年代十四五岁成家生子大有人在,可他毕竟是穿越者,一时难以接受。
郑秀芬瞧出张扬的不自在,笑着打趣:“咋啦,阳阳,还害羞啦?
你放心,到时候肯定给你找个漂亮媳妇。”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了人家的肉,郑秀芬自然上心。
在郑秀芬得知这野鸡是张扬打的后,她内心震惊不已。
山里有野味大家都知道,可敢上山打的没几个。
以前,王秀兰的丈夫还在世时,经常进山,有时还会带上几个伙伴同行。
可自从那次他进山后再也没能回来,村里人便对山林心生畏惧,轻易不敢涉足,实在是太危险了!
如今,莫说进山,即便到了晚上,村里人连家门都不敢轻易迈出。
有些人家养的猪,夜里竟被从山上窜下来的野兽叼走;还有老张家的小儿子,不也惨遭老虎的毒口吗?
总而言之,一到天黑,整个村子便笼罩在一种莫名的危险氛围之中。
她万万没想到,年仅15岁的张扬,竟有胆量进山。
虽然张扬没有明说,但郑秀芬心里跟明镜似的——不在山里,上哪儿打野鸡去?
村边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哪还轮得到张扬捡便宜。
越想,郑秀芬越是觉得张扬这孩子不简单。
在这个年代,很多人都不敢进山,他却已经能独自进山打猎了,这就是能耐。
“阳阳啊,你可真厉害,这么小就有这本事。”郑秀芬忍不住夸赞道。
张扬笑了笑,说:“李奶奶,我也是没办法,家里情况您也知道,我想让外婆和妹妹过得好点。”
王秀兰在一旁听着,眼里满是欣慰和心疼。
她知道外孙懂事,可这么小的年纪就承担起这么多,还是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阳阳,外婆知道你孝顺,但以后可别冒险了,外婆就盼着你们平平安安的。”王秀兰拉着张扬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外婆,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张扬安慰着外婆。
郑秀芬在一旁听着,心里对张扬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孩子不仅有本事,还孝顺懂事,要是哪家姑娘嫁过来,肯定能跟着享福。
“要是阳阳真能天天打到野味,哪家姑娘嫁过来都能跟着沾光,过上好日子。”郑秀芬笑着说。
在这个年代,人们的想法简单而纯粹,能吃饱饭就是幸福,要是能顿顿有肉吃,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至于打猎是否危险,郑秀芬倒没往深处想。
这年头,干啥没有风险?
大白天走路都有可能被老虎叼走,还有啥是绝对安全的呢?
而且,张扬模样俊俏,虽说才15岁,又瘦得皮包骨头,但五官端正,十分耐看。
等再过两年,长开了,肯定是个精神的小伙子。
“谢谢李奶奶,等我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再麻烦您帮忙。”张扬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心里惦记着往后的日子,找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行,到时候要是相中哪家姑娘,也尽管跟李奶奶说,李奶奶亲自上门去说媒。”郑秀芬拍着胸脯保证,对这事儿热情得很。
喝了两碗汤后,郑秀芬觉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再逗留,便起身回了自己家。
夜晚,张扬躺在简陋的屋子里,听着外面阵阵虫鸣,思绪飘向远方。
他知道,未来的日子还长,困难肯定不少。
但此刻,他心里却充满了希望。
他坚信,凭借前世的见识和能力,一定能带着外婆和妹妹,在这艰难的时代好好活下去。
他想起前世在战场上的经历,那些生死考验都没能难倒他,如今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要让外婆不再那么辛苦,要让妹妹健康快乐地成长。他计划着,等以后有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赚钱的门路,改善家里的生活。
也许可以利用山里的资源,做一些小生意。
虽然现在的条件很艰苦,但他相信,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总会越过越好。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画面,外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妹妹穿着漂亮的衣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丰盛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