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九个月,我清理行车记录仪内存的时候。
发现老公每天下班的路线终点,一直是城西的一个陌生小区。
记录里,有他提着食材下车的画面,有他熟门熟路进入单元楼的背影。
甚至有一次,清晰传来一个女生温柔地抱怨:
“今天怎么晚了十分钟,我都饿坏了。”
结婚五年,试管四次才怀上这个孩子,我选择了沉默。
直到我难产那天,他的电话突然响起。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
“霄沉你快过来!薇薇现在站在天台边上,说等不到你就跳下去!”
他抽手的动作快过大脑。
“她是我已故恩师的女儿……”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只是去劝她下来。”
我红着眼睛,在他身后声嘶力竭地喊:
“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当这个孩子没有爸爸!”
他脚步一顿,可下一秒,依旧鉴定地冲出了医院。
原来,有些选择根本不需要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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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女人我知道是谁,我已经在顾霄沉的行车记录仪里面看到过无数次。
我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贴在身上。
孩子还未出生,爸爸就已经弃他而去。
意识迷茫之中,我听见外面父母和公公婆婆在争吵。
剧烈的宫缩像海啸般袭来,却比不上心口万分之一疼。
母亲流着眼泪怒吼:
“那女人到底是谁?顾霄沉是不是疯了?这时候丢下生产的妻子?”
顾家二老拼命打着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知遥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已经派人去找那个孽障了,他今天要是不回来,我们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婚戒在挣扎间滑落床底,被匆忙的医护踢进阴影里。
宫缩越来越急,机器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胎心减弱!”
医生的吼声刺破空气,我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时,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
护士正在调整输液速度,见我醒了轻声说:
“大出血能抢救回来已是万幸,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轰的一声,我的心口像是被人硬生生捅穿。
母亲坐在床边,眼里含泪,轻轻地为我擦拭泪水:“我的宝贝,你吃苦了。”
父亲一脸心疼地站在床边,公公婆婆站在角落里满脸愧疚。
我望着惨白的天花板,眼泪无声的淌进鬓角。
从二十二岁顾霄沉在毕业典礼上的求婚。
到他熬夜为我准备的各种孕期营养餐,
再到每次产检时他认真记录胎心数据的模样。
这五年的朝朝暮暮,像默片在眼前循环播放。
而今,这些温柔的片段统统都成了笑话。
门口,顾霄沉的发小周瑾心虚地站在那里。
“嫂子,夏薇她,抑郁症发作,说是霄沉不去她就跳楼,实在是没办法……你……”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似乎也是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妥。
“所以呢,需要我体谅吗?”我面无表情地讽刺道。
我想问他,你帮顾霄沉骗过我多少次,每一次说你们朋友之间小聚的时候,有几次是真的。
可我又突然不想知道了。
从产房到病房,我等了他二十个小时,等到天亮,等到夜幕再一次降临。
晚上八点时,消失了整整二十个小时的顾霄沉终于出现了。
他西装皱巴巴的,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几分闪躲。
“知遥,对不起。”他声音干涩。
“夏薇的情况真的很危险,恩师临走前把她托付给我,我不得不……”
我打断他的话,声音嘶哑:
“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没了?”
“你知道我要昨天要剖腹产,却还是选择去陪她。”
“顾霄沉,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他握着我的手,掌心冰凉。
“知遥,这五年,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我求你别说出去。”
“知遥刚失去了爸爸,要是再被人指责插足别人家庭,她的抑郁症会加重的。”
我望着他眼底的哀求,心脏像被撕成碎片。
他不该求我的,他该跪在新生儿科门口痛哭。
人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他没问过医生为什么大出血,
没问过我手术时有多害怕。
一开口,全是夏薇。
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枕套。
我费劲全部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他明显松了口气,又说:
“夏薇现在离不开人,我先搬去陪她住一段时间。”
“等她的情绪稳定些,大概五个月左右,我就搬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要孩子也不迟,好不好?”
顾霄沉的语气像在安排工作会议。
我陡然睁大了眼睛,防腐被一盆冰水当头泼下。
期盼了五年的孩子尸骨未寒,他却已经在为另一个女人规划未来。
我的世界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