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赶出家门那天，莫北辰拿着水果刀架在自己手腕上。
他逼着父亲母亲认我当干女儿，只要他们敢皱一下眉，他就往自己手上划刀子。
圈里人都说，莫北辰爱惨了我。
直到真千金江若颜大着肚子回家，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占了我二十年的生活又怎样？北辰哥哥爱的是我。”
“我劝你体面点，主动和他解除婚约。”
我抬手扇了她一巴掌，她尖叫着拨打电话：
“北辰哥哥，陈梦瑶要我的命，你管不管！”
莫北辰匆匆赶来，揪住我的衣领让我道歉。
我却只是扯了扯嘴角：
“我不要烂黄瓜，分手吧。”
1
莫北辰的眼红了：
“她才是江家真正的大小姐，你算什么东西？”
算什么东西？
我甩开他的手。
江若颜立刻扶住他，哭得梨花带雨：
“北辰哥哥，你别生气，姐姐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莫北辰。”我冷笑着，“为了我这个刚回来的妹妹，你要废了我这个未婚妻？”
他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一言不发，默认了。
我气笑了。
“难道你忘了，当年是谁把你从泥潭里，一步步扶上莫氏总裁的位置？”
话落，黎叔带着人护在我身前。
黑压压的一片，将我和莫北辰隔开。
客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江若颜吓得脸色惨白，躲在莫北辰怀里瑟瑟发抖。
她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就以为莫北辰是她的天。
可她不知道，莫北辰的天是我撑起来的。
莫北辰的视线越过黎叔，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冰冷又陌生。
我想起很多年前。
他也是这样看着欺辱我的人，然后握着我的手说：
“瑶瑶，等我强大了，我一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
现在他强大了，却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另一个女人。
“陈梦瑶，我给过你机会了。”
下一秒，他狠狠地踹向面前的玻璃茶几。
巨响震得我耳膜发麻，玻璃碎屑四处飞溅。
锋利的碎片划破了黎叔的西裤，嵌进他的小腿，血流了出来。
“黎叔！”
我心头一紧。
黎叔却纹丝不动，牢牢地挡在我面前，只回头对我说了句：“小姐，我没事。”
我的人忠心耿耿。
莫北辰的人却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这就是我们的区别。
江若颜死死抱着莫北辰的胳膊：“北辰哥哥，我害怕……”
莫北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眼里的杀意丝毫未减。
他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
他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需要他用自残来保护的小女孩？
2
我推开黎叔朝他走过去，然后从地上捡起一片玻璃。
边缘闪着寒光，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
莫北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江若颜的声音都在抖：“陈梦瑶，你……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莫北辰。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慌乱：“陈梦瑶，你敢！”
我笑了。
有什么不敢的？
当年，我被江家赶出门，他为了逼江家认我当干女儿，拿着水果刀在自己手腕上划。
他说，瑶瑶别怕，我用我的命护着你。
现在呢？多可笑啊。
我举起手中的玻璃，对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划了下去。
血顺着我的手臂蜿蜒而下，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毯上。
很疼，却远不及心疼的万分之一。
江若颜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莫北辰想冲过来，却被我的人拦住。
他冲着我嘶吼：“陈梦瑶，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抬起流血的手臂，对着他笑得灿烂又悲凉。
“莫北辰，你当年为了我划的每一刀，今天我还给你。”
“从现在起，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我往自己手上又划了几刀。
血还在流，我却感觉不到疼了。
莫北辰猩红着眼，死死地盯着我流血的手臂。
“叫救护车！”
他冲着我身后的人嘶吼，声音都劈了叉。
可下一秒，他却弯腰抱起了地上昏迷不醒的江若颜，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江家大门。
他嘴上喊着要救我，身体却奔向了另一个女人。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人将我团团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愤怒。
心底只有麻木和冰冷。
黎叔拿来医药箱，小心翼翼地为我清理伤口，消毒水的刺痛让我回过神。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
黎叔心疼地叹息着。
“当年莫先生为了让您留在江家，在雨里跪了一夜，还拿刀逼着老爷夫人认您当干女儿……”
“他说这辈子非您不娶，谁能想到今天他……唉。”
是啊，他曾为我跪过一夜，曾为我以命相逼。
可那又怎样？
他现在可以为了另一个女人让我去死。
爱是真的，不爱了也是真的。
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他抱着江若颜离开时的背影。
曾说过要用命护着我的莫北辰已经死了。
伤口包扎好，我挥退了所有人，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江若颜的朋友圈更新。
照片上，莫北辰专注又温柔地在为她削苹果。
紧接着，她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3
“姐姐，北辰哥说了，你这种鸠占鹊巢的假货，怎么配得上他？”
“他说他现在不和你分手，只是还需要你手里的势力而已。”
“等他彻底掌控了莫氏，你就可以滚了。”
“哦对了，他还说，你这种强势的女人太无趣，还是我这样听话的，才让他有征服感。”
原来如此。
需要我的时候，我是他捧在手心的瑶瑶。
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是可以随时丢弃的垃圾。
我走上二楼，推开了我和他共用的书房。
墙壁上挂着莫北辰亲手为我画的肖像画。
画上的我眉眼带笑，眼底盛满了星光，也盛满了对他的爱意。
他说，这是他见过最美的眼睛。
我拿起调色刀，对准画中的眼睛，狠狠地划了下去。
曾盛满爱意的眼睛，现在只留下两道丑陋的疤。
“是我眼瞎了。”
我喃喃自语，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调色刀在指尖转了一圈，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所有带着我们共同回忆的东西，都被我一件件打包，准备扔掉。
这时，莫北辰回来了。
我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他停留在我身后的目光。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他开口了。
“若颜身体弱，需要住我们主卧，那里阳光好。”
“瑶瑶，你懂事一点，搬去客房。”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转过身。
莫北辰就站在那里，英俊依旧。
可我只觉得无比陌生。
他似乎没注意到我眼底的冰冷，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在他心里，我就该是那个为他处理好一切，无条件付出的女人。
我笑了，越过他看向门口的黎叔。
我指着墙上。
“黎叔，把这幅画烧了，晦气。”
黎叔点头：“是，小姐。”
莫北辰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腕，质问我。
“陈梦瑶，你……”
话没说完，就被轮椅滚动的声音打断。
江若颜被莫北辰的助理推了进来。
她脸色苍白，身上盖着薄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莫北辰立刻收回了伸向我的手，快步走到江若颜身边，半蹲下来，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怎么下来了？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江若颜抓住他的手，柔弱地摇了摇头。
“我……我怕姐姐生气，想跟她解释一下。”
她说着，眼眶就红了。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了你的位置，也恨我抢走了北辰哥。”
“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看着她惺惺作态的表演，我的胃里又开始翻腾。
她顿了顿，悲悯又炫耀地开口。
4
“其实，北辰哥都告诉我了。”
“当年你出卖身体，去和对家公司的老总合作。”
“他说……他一直觉得你脏。”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说我脏？
我是为了谁？
当年莫氏内斗，他四面楚歌，是谁陪着他三天三夜没合眼，做出了扭转乾坤的企划案？
又是谁，在决定他命运的酒局上，替他挡下所有明枪暗箭，一个人喝翻了对面，才逼着难缠的对家老总签下了合同？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吐得昏天黑地。
莫北辰抱着我，一遍遍地说：
“瑶瑶，辛苦你了。”
“瑶瑶，等我们赢了，我一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原来，他所有的心疼和承诺都是假的。
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出卖身体的脏女人。
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解释。
可他只是皱着眉，避开了我的视线。
他默认了。
我一把推开挡在我身前的莫北辰。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发力，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
不等他站稳，我已经抓住了江若颜的衣领，将她从轮椅上拽了起来。
她脸上血色尽失，惊恐地尖叫着。
“陈梦瑶！”
莫北辰向我怒吼，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我的肩上。
“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陈梦瑶，你到底有多恶毒！”
我被他推得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上书桌的尖角。
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喘不上气。
我顺着冰冷的桌角，无力地滑落在地。
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莫氏集团濒临破产，我用自己做饵设局，扳倒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对方恼羞成怒，将我绑架到废弃的仓库。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莫北辰却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一刀一刀地砍翻了绑匪。
然后跪在我面前，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血染红了我的裙子，滚烫的眼泪砸在我的脸上。
“瑶瑶，对不起，我来晚了。”
“瑶瑶，我莫北辰这辈子要是负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誓言大概是真的会应验吧。
只是报应来临之前，先死的是我的心。
我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向他们走去。
心中多年的爱意在慢慢消散。
他将江若颜护在怀里，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厌恶。
“你想干什么？”他声音冰冷。
我扬起手，清脆的耳光打在莫北辰的脸上。
他被打得头偏向一旁，江若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敢打我？”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里满是怒火。
我扯了扯嘴角。
手臂还残留着挥出去的麻意，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感谢你，莫北辰，让我看清你是个什么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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