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靠着奇迹般的生命力和求生欲,活到了今天。
时隔两年,母女再次相遇,她的眼神里也充满着浓浓的恨意。
我很快确定,她这次回来,肯定是来报复我的。
我攥紧了拳头,跟着爸爸走过去。
爸爸扛着锄头,嘴里骂骂咧咧。
“舒桐,真是你个贱蹄子啊!”
妈妈看了他一眼,眸光晦暗。
“是我。倒是你,怎么还没喝死啊?”
我心里一惊。
她确实是我的妈妈,舒桐没错啊。
但记忆里,她始终对爸爸轻声细语的,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声说话。
何况开口就是诅咒。
爸爸的脊背瞬间绷起,抬起锄头就砍向妈妈。
是村民拦住了他。
显然,大家都选择站在爸爸这边。
“舒桐啊,明明是你不辞而别,丢下男人和孩子跑了。你怎么还这种态度啊!”
只见,妈妈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我不辞而别?”
“我要是不跑,你们觉得,今天站在你们眼前的舒桐,会是活着的吗?”
说话的大妈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斗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村长站了出来,主动担起了调解的角色。
“舒桐啊,你这次回来肯定不是来和大家伙吵架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愿望?比如,和老陈好好过日子?”
下一秒,一口吐沫溅到了村长脸上。
而那几辆汽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十几个人。
他们形成了一道保护墙,把情绪激动的妈妈和我们分隔开来。
打头的那个男人,和妈妈有几分相似。
他指着村长说:“2025年了,怎么中国还有你们这种封建余孽!”
“告诉你们,这次我妹妹回来,是为了拿回属于她的东西,顺便把那个畜生送进监狱!”
“你们谁敢拦着,就和他一起!”
原来,这个男人是妈妈的哥哥。
也就是我的舅舅。
他说,要把属于妈妈的东西拿回去。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妈妈走的时候太急,把她随身戴着的项链丢下了。
难道,她就是回来拿这个的?
可项链早就被爸爸拿去卖掉买酒了。
他喝了酒,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打我。
我想去上学,他不让,就把我关在家里。
柴垛是我的庇护所,每次躲在那里面,我才感觉自己是安全的。
想到这儿,我更恨妈妈了。
我想上去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狠心。
谁知,村长挡在了我面前。
他把脸上的污秽擦去,好脾气地劝妈妈:“你想要什么东西都好说。就是老陈这个人啊,他也不容易的,眼看着日子就要好起来了,你这么一跑他又垮了。”
“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
我想提醒村长,别多此一举了,她的心硬得像石头。
没等我开口,妈妈就猩红着眼睛打断了村长:“不可能!”
“要不是这个畜生,我的人生和现在会完全不一样!”
“我会嫁给我的青梅竹马,生一个可爱又善良的宝宝,而不是陈早夭那样的孽种!”
“他剥夺了我的人权,血淋淋抢走了我的子宫,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妈妈的声音几乎撕心裂肺,她的泣血控诉,引来了老天的同情,一阵没有来的大风拂过,天空瞬间阴霾。
妈妈含泪看着天空,忽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陈早夭,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躲着。”
“两年了,每天你都来我的梦里,让我把你带走。怎么我现在来了,你反倒躲起来不见我了?”
天知道。
此刻我握紧了拳头,满脑子都是她口中的那句“孽种”。
明明我也是无辜的啊!
我只是想活着,想珍惜有妈妈在我身边的每一天。
我做梦都在幻想,我能在妈妈的怀抱里酣然入睡,和别的孩子一样有妈妈疼,有妈妈爱。
我想有个正常人的名字,哪怕叫陈小草,陈小花。
爱到了极致,是会变成恨的。
于是我铆足了力气,冲开人群跑向妈妈。
我的手马上就要抓到她的脸上时,妈妈的瞳孔瞬间放大。
然而下一秒。
我的身体扑了个空,竟然从妈妈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我不解地摊开双手,反复触碰妈妈的背影。
结果我发现。
我的双手,是透明的。
腿是透明的,头发是透明的。
就连声音,都是空旷的。
突然。
我才想起。
两年前妈妈逃走的那个晚上,我就已经被爸爸活活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