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眼睛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
我用纸巾捂住,缓缓的说:
“我只问你一次。”
“留在这,还是跟我走。”
他不敢看我,反倒死死攥着刘倩倩的衣服。
刘倩倩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把豆豆抱在怀里:
“现在孩子早熟的很,同学要是知道豆豆有个被拐卖的妈,他在学校会被笑话死。”
“而且你在法律上现在是个死人,没个正经身份,工作都找不到。”
“豆豆从小娇生惯养,吃不了这个苦。”
终于有人撑腰,豆豆更加有恃无恐,冲上来狠狠踩了我一脚。
又躲回刘倩倩怀里,恶狠狠的瞪着我:
“乡巴佬!脏死了!”
“别想欺负我妈妈,快点滚回你的穷山沟!”
我轻笑一声,一下子释然了。
这三年汹涌发酵的母爱,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
瞬间流失的干干净净。
我盯着儿子,一字一句的说:
“陆豆豆,你记住,今天是你自己的选择。”
“以后我不再是你妈妈,你过得好坏,都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怀胎十月,养育之恩又怎么样?
他身体里到底流着陆谨言的血脉。
和他爸爸一样薄情寡性,重利轻义。
儿子被我的气势镇住,扑进刘倩倩怀里嚎啕大哭。
我妈心疼的手足无措,埋怨责怪的叹气:
“你都三十多岁了,和个几岁的孩子计较?”
“一回来就弄得家里鸡犬不宁。”
她还想再数落我几句,目光触及我冰冷的眼神,最后还是闭上嘴。
“算了,回来就好,吃了饭早点休息。”
“我帮你收拾客房。”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所有人怨气重重,似乎因为我的到来,毁了本该温馨的中秋。
我像个不请自来上门蹭饭的穷亲戚,处处格格不入。
晚饭过后,我妈把我拉进房间。
反锁上门,掀起我的衣服。
她眯着眼睛,目光略过我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最后落在平坦的小腹。
用手反复摩挲了几下后。
她表情略微放松,但又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
“你……有没有?”
我平静的摇摇头:
“买我那个老光棍身体有障碍,除了流一身口水,什么都干不了。”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喜色。
“还好,咱们老顾的家的脸面算是保住了。”
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怕我在大山里生了孩子,带回来会让她被人嘲笑。
怕我带来另一个累赘,扰了她清净的晚年生活。
那抹喜色浮到了嘴角,
她一边拿手机发消息,一边碎碎念的说:
“妈那点退休金你也知道,以后要留着给豆豆娶媳妇的。”
“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我让小姨给你介绍个老家的男人。”
“可能穷点,但至少也是个依靠。”
她希望从我脸上看到感激涕零,
我却只觉得可笑。
她不问我身上累累伤痕的来历,不问我是怎么跋山涉水走出大山。
不问我伤不伤心,难不难过。
反而迫不及待的,像处理垃圾一样,将我送给另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