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暖。
可下一秒,就听见她说:“爸又煮不来饭,你病了,爸只能喝西北风。”
何玉梅拿糖果逗外孙,笑道:“怕你老汉儿没吃的?来我屋头吃噻~你爸在工地干了那么多年,早就吃惯了我煮的饭!”
他们其乐融融,仿佛我才是外人。
我切完土豆下了锅,客厅突然传来外孙的哭声。
紧接着就是女儿的抱怨。
“妈,你把这个老古董行李箱拿出来干啥子?差点把你外孙的脚砸到!”
我从灶房出来,就看见老张拎着我的行李箱往雨里丢。
他气愤地说:“你妈发羊癫疯。”
女婿一回来就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外孙哭了也不管。
女儿把外孙往何玉梅怀里一塞,打着伞去车里拿玩具,顺便拿回来两颗石榴。
她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买了我最喜欢的石榴。
但路上,外孙边玩边吃,祸害的只剩两个了。
我擦干净手去接,石榴却落到了何玉梅手上。
何玉梅看看我,假装不好意思地推距。
女儿一边哄外孙,一边朝何玉梅笑:“婶,拿着吧,我妈不爱吃。
我还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去婶家摘石榴,婶总是把自己留着吃的给我。”
那些年,老张的钱,几乎都给了何玉梅。
女儿吃她几颗石榴算什么?
何玉梅和女儿闲聊,心疼女儿一边工作一边带娃,便问:“咋不把你妈接过去帮你带?”
我心里生出一丝希冀。
女儿却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老张不屑地抽出一根烟:“她?连地铁都坐不明白,去了城里自己就走丢了。她那猪脑壳,没你活络。”
女儿偏过头看我,眼睛里藏着埋怨。
我心里发苦。
女儿又想起了生外孙那天,我和老张没有及时出现的事。
当年女儿入院待产,老张听了何玉梅的话,非要坐地铁站。
可社会发展太快了,我连票都不会买。
本想去求助保安,老张却不同意,固执地霸占售票机半个多小时,坚持说何玉梅教过他,他会买。
谁知女儿提前一天发动,更遭遇难产,要家属签病危通知书。
我茫然不知,而老张,还在和售票机斗智斗勇。
最后,还是我去找的保安。
拿到票,老张压低声音训斥:“我早就搞明白了,你非要去丢人现眼,生怕别个不晓得你是土农民?刘姥姥进大观园——尽出洋相!”
后来女儿哭着问我,为什么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缺席。
她怕婆家人保小不保大。
我看着女儿的眼睛,心里也很委屈:“那次是因为你爸……”
老张冷哼:“行行行,都是我的错!就知道挑拨我们父女关系,你的心咋那么黑?”
我还要再辩驳,女儿却失望地摇摇头:“妈,都过去了,不说了。”
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何玉梅挑起别的话题:“桂芬姐,全村都晓得你最爱干净,今天屋头咋没扫呢?”
我都要走了,还打扫个鬼!
老张故意拿满是泥的鞋底去踩外孙弄撒的茶水,鄙夷撇嘴:“她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