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视线落她渗血手腕，那枚“晚”字铁环幽光森冷。他唇角勾起极淡冷弧：“带路。”
西市济仁堂门帘被粗暴掀开，尘土飞扬。干瘦掌柜脸色惨白，双手剧颤。
沈昭昭无视惊恐，径直走向最里药柜。指尖划过积尘樟木格子，停于角落，踮脚拖出沉重樟木箱。箱底，油纸包裹之物被翻出。掀开一角，雪般莹润光泽——雪蝉蜕！
“雪蝉蜕，朝廷明令禁品。”她将油纸包重拍柜台，声音清冽，“私藏此物之罪，掌柜的……当比我清楚。”
萧景珩鹰隼般目光扫过掌柜死灰的脸，冷冷甩袖：“封了。”
回府马车辘辘。车厢压抑。萧景珩闭目养神。沈昭昭佯装眩晕踉跄，靠近马鞍，指尖于夹层缝隙极快一探——小包“安神散”裹于油纸，悄无声息塞入。此药暂压蛊虫，过量则令人意识模糊，口吐真言。
深夜，偏院门再开。书房内，萧景珩斜倚兽皮软榻，发带松散，墨发披散，脸上病态潮红，声音沙哑：“你说太子杀我……为何帮我？”眼神锐利却疲惫。
她跪于冰冷地面，背脊挺直：“殿下死，奴要么陪葬，要么被太子灭口——”她顿住，清晰吐出，“总得……选条活路。”
他突然倾身靠近，冷香扑面。修长带茧的手指抬起，指腹擦过她左眼角的泪痣，冰冷而危险。“你和她，真像。”声音低沉恍惚。
这一次，她不躲，反微抬下巴：“她……可会替殿下找雪蝉蜕？”
摩挲泪痣的手指，骤然停顿。空气凝固。
三日后。书房青瓷茶盏于沈昭昭脚边碎裂四溅。
萧景珩捏着墨迹未干药方，眼神如刀：“你早知寒蛊解法！”那药方，正是她“无意”放于案头。
她垂眸，目光落锋利碎瓷：“奴不知。但……”抬眼迎视，“昨夜殿下梦魇高烧，梦中……喊了十七遍‘晚晚别走’。”
他呼吸微滞。
“能知您嗜饮合卺酒，能摸清您每夜咳醒时辰，能精准寻到西市接头人……殿下以为，世上谁如此了解您？”她平静抛出疑问。
“是她。”萧景珩声音绷紧如断弦，冰冷难以置信。
“殿下！小姐！”小桃撞门冲入，紧攥一方素帕，边缘绣精致并蒂莲，“那人刚送来的！说……‘念及旧情’！”
熟悉的微腥苦涩药味——蛊引！沈晚晚要坐实猜测，推她入深渊！
沈昭昭夺过素帕，看也不看，扔进一旁炭盆！
“殿下若还念她，”她盯着跳跃火焰，声音如冰，“不妨查查，她嫁入东宫后，太子殿下……怎总在您上朝前‘偶感风寒’？”
萧景珩目光死死锁于化为灰烬的火焰，脸上冰霜寸寸龟裂。半晌，低沉不明笑音逸出：“沈昭昭，你比她狠，也比她……更像活着的人。”
她微躬，欲退。院外侍卫通禀：“将军府传话——清明祭祖日，沈二姑娘需回府，为亡母扫墓。”
小桃扶起她时，沈昭昭下意识摸向袖中母亲留下的旧玉佩。冰凉触感传来。
雨，又淅沥而下。湿冷弥漫偏院。将军府？为亡母扫墓？自娘死后，他们何曾记得她这连葬礼都不配出席的庶女？
一丝冰冷警惕，如初春冷雨，悄然爬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