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再闹,便是小题大做,胡作非为。
上一次大闹,孩子的尸体被唐柔喂了狗,
而我被江舟眠按着,跪烂了膝盖向她道歉。
如今,我不再把唐柔的心声当做救命稻草。
而是回家的钥匙。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我踏上花轿。
忍着连弩擦过心口的痛,无声等待死亡。
花轿停了。
隔着轿帘,我看到新房里的烛光,
映着两个人——唐柔和江舟眠。
【宋怜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大婚,还不是给我做了嫁衣。】
【想想她在外面听着声音等死就觉得爽快!】
烛光中,两人姿态变幻,抵死缠绵。
我闭上眼,血带走我的体温和意识。
直到房内传来一阵暴怒的响声。
“怎么是你!”
江舟眠冲了出来,急切地掀开轿帘。
“阿怜,我......”
还未说完,唐柔也跌跌撞撞跑出,满身红痕。
“舟眠,我也不知道。我喝多了,一定是小琴指错了房间!”
她盯着我,眼底闪过挑衅。
【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反正舟眠哥哥也是想的,他也没有拒绝我,更不会罚我。】
小琴是我的贴身婢女。
她瞪大了眼,拼命辩解:“不是我!我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在夫人旁边,怎么可能故意指路!”
“还敢狡辩!”
“宋怜,你可真够恶毒。派婢女引我入局,就是要舟眠哥哥对我生厌!”
唐柔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我却气得浑身发抖。
张了张口,却只发出沙哑的呜呜声。
“够了。”
江舟眠按了按额角,冷冷地说,
“小琴办事不利,直接打死!”
暗楼从不留出错之人,除了唐柔。
“阿怜,我知道不是你。一定是这贱婢自作主张。”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我送走。
“你身上还有伤,为了你我也不愿深查。此事到此为止!”
再醒来时,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大夫又在说差一点就死了,注意身体这些话,
我听不下去,直直往院中奔。
小琴的尸体就躺在中央,素日青色的衣衫染得红艳。
她死不瞑目。
我脑中一震,无数面容从记忆中浮现。
我最得力的搭档落霞,没有死在任务中,却死在疗伤的化骨水下。
我的孩子,还未睁开眼看过世界,还未发出第一声啼哭,却连一块肉都没留下。
喝下毒酒的下属,落入漩涡的同僚。
......
十年里,数百次暗杀。
我苟活下来,无数人却死了。
小琴曾问我:“为什么不走?夫人的武功天下无双,谁挡得住你?”
我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黑线。
那是穿肠散的痕迹。
江舟眠用它控制我,要么生不如死,要么听话留下。
十年里,我是他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
也是他施舍过片刻爱意的枕边人。
我耳边响起小琴带着笑的声音:
“夫人,暗楼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那时,我回答她:“等自由了我们一起去看。”
而现在,我们就快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