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赶去医院给弟弟捐肾的路上,我出了车祸,坠入水库。
一天后尸体才被打捞上岸,我整个人被泡得发白。
被通知前来认尸的妈妈,只是远远地看了我一眼,便开始焦急地打起了电话。
“吴医生,死亡超过一天的人,她的肾还能用吗?还可以移植吗?”
被查出和弟弟肾源适配的那天,我第一次成了家里的中心。
妈妈做了一桌菜,不再有我会过敏,而姐姐弟弟却爱吃的山药和芹菜。
爸爸喝着酒,高兴道:“当初我坚持不要堕胎是对的,把招娣接回来也是对的,要不然谁来救平安。”
我是五岁的时候才从外婆家接回来的,那时候爸妈忙着在外面干活,姐姐又贪玩不愿带弟弟平安,所以想到了我。
记得被接回家的第一天,妈妈就吓唬我:“不能让弟弟哭,不然就还把你送人。”
所以我整天坐在弟弟的摇篮旁,拼了命地摇,就连自己粑粑拉在了裤子里都不敢动。
妈妈回家发现我裤子里的粑粑时,骂我是个小傻子,厕所都不会上。
她又哪里知道,我是因为害怕,怕不摇摇篮弟弟就会哭,害怕失去这个家。
而即使我如此小心翼翼,在这个家里依旧是多余的人。
分给我的鸡蛋永远是最小的,姐姐和弟弟早餐可以喝牛奶,我只能喝稀饭。
我的衣服是姐姐穿剩下的,我的玩具也是弟弟丢了不要的。
我的十岁生日礼物是姐姐淘汰下来的古筝,因为姐姐嫌古筝伤手指,要改学钢琴。
但我依旧很开心,以前姐姐都不让我碰她的古筝,现在它属于我了。
当着父母的面,拿到古筝的我勇敢地弹了一首蹩脚的《小星星》。
他们愣住了,不知道我怎么会弹。
这是我偷学的,每次老师来家里给姐姐陪练,我就趴在窗户边偷看,等姐姐出去玩才有机会悄悄弹上一会儿。
弹完我就紧张地看向父母,我不奢求他们也能给我请老师,只想他们能夸上我一句。
可姐姐却邀功说是她教我的,最终被夸奖的是她。
我很委屈,但我不敢哭,因为我知道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家。
为了让父母多关注我一点,我拼了命地学习,成绩总能名列前茅。
可每当我把成绩单拿回家,爸爸总会叹气说:“这么好的成绩怎么就不是平安的呢?女孩子学习这么好有什么用?”
可姐姐不也是女孩子吗?
为什么她考到班里二十多名都要被夸上天?
……
“招娣,吃啊,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怎么不吃?”
妈妈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一边说。
看着原本可口的饭菜,此时我却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姐姐刘诗雨轻笑一声,说:“觉得自己的肾给家里做贡献了,找存在感呢呗,这么多年刘招娣不一直是这个死样子,总跟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似得。”
妈妈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不悦地对我说:“招娣,差不多就行了,就要你一个肾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爸爸也附和说:“是啊,招娣,我咨询过了,摘掉一个肾完全不影响生活,以后注意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