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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妄舟一夜未归。

姜月来到食堂，就听到大家议论纷纷。

“顾团长守在沈小姐病床前，一夜没合眼。”

“听说沈小姐想喝水，都是他一口一口喂的。”

“沈小姐难受睡不着，他给她讲了一夜的故事。”

姜月听着，心里涌出一股酸涩，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她忍不住来到医院沈知鸢的病房门口，看到顾妄舟果然还守在病床前。

沈知鸢嫌药苦不肯喝，顾妄舟拿出一颗糖哄她，她还是不喝，冲着男人撒娇。

“除非你亲我一口，不然我今天就不喝药。”

顾妄舟愣了一瞬，姜月看到了他泛红的耳尖。

随即他弯腰低头，在沈知鸢额头上落下温柔地一吻，语气有些无奈：“现在可以乖乖喝药了吧？”

沈知鸢笑得娇媚，一口一口喝下他喂的药。

姜月站在门外，心口疼得发颤。

她转身快步离去，几乎是飞奔着到家，翻出顾妄舟曾经主动写给她的承诺书。

那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顾妄舟承诺一生只对姜月好，若违此誓，永失所爱】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这一行字，十八岁的顾妄舟，一笔一划写下这行字时的认真神情她还记得。

可时过境迁，一切早已变了，她不该指望靠着他过去的承诺过日子。

她用火柴点燃了这张纸。

烧到一半时，顾妄舟回来了，他看清她烧的是什么后，脸色骤变，一把将剩下的半张纸夺过去，声音里满是愕然。

“为什么要烧掉它？”

姜月淡淡一笑：“不小心点燃的，何况真正的誓言，是不用写出来证明的。”

他信了她的解释，脸色缓和下来，两人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沈知鸢突然闯了进来，一把拉住顾妄舟的胳膊，语气娇娇。

“妄舟，明天是我的生日宴，在新风饭店举行，你可一定要来。”

顾妄舟下意识看向姜月，沈知鸢明显也注意到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姜小姐也一起参加吧。”

不等姜月回答，顾妄舟就替她答应下来。

次日宴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沈知鸢穿着白色长礼服，露出纤细的天鹅颈，挽着身穿军装的顾妄舟优雅出场。

姜月跟在他们后面，笨拙地迈着脚步，低着头不敢看人。

“这是哪来的小丑，跟在顾团长和沈小姐后面，简直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好寒酸的气质，跟沈小姐一比简直就是个癞蛤蟆！”

她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自己，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知鸢长袖善舞，领着顾妄舟与各个大人物打招呼、聊天喝酒。

姜月再次深刻地认识到，沈知鸢才是更适合顾妄舟的那个人。

顾妄舟似乎忘了姜月的存在，整个晚上都守在沈知鸢身边。

她累了，他帮她捏捏肩膀；她饿了，他拿来她爱吃的点心；有小孩子跑过，眼看就要撞上沈知鸢，顾妄舟连忙将她圈在怀里，像护着一个绝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姜月看着看着，眼圈就不自觉红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紧张的顾妄舟，原来这就是他真正爱一个人的样子。

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顾妄舟临走前才像是突然想起她似的，将她一起带上了车。

汽车驶过蜿蜒的山路，沈知鸢坐在副驾驶上，兴高采烈地与顾妄舟交谈着刚刚席间的事情。

姜月坐在后排，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车行至山谷，姜月突然感到不对劲，身后传来不寻常的“轰隆”声。

她回头望去，瞬间脸色惨白。

巨大的水流裹挟着泥沙，猛兽一样向他们袭来。

姜月吓得声音都在颤抖：“洪水……”

顾妄舟与沈知鸢闻声回头，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下一秒，整个车身被洪水淹没。

一起沉入水中时，姜月看到，顾妄舟第一反应是去抱住身旁的沈知鸢。

姜月常年下海捕鱼，水性比他们好，她率先逃出车里，在水流漩涡中挣扎着想把顾妄舟拉出驾驶室。

可顾妄舟却死死抱着沈知鸢，他的眼神告诉姜月，如果沈知鸢不能走，那他也不会独自逃生。

姜月急得张嘴想和他说话，却吞进一大口泥沙，呛得她呼吸更加困难。

她的体力已经透支，意识昏沉间，她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就是顾妄舟托着沈知鸢的身体将她递给岸上赶来救援的人。

她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顾妄舟曾说她是他溺水时的救命稻草。

如今，他不需要她这颗救命稻草了。

她的眼泪淹没在洪水中，无声无息。

姜月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时，骤然出现的，是顾妄舟气得铁青的脸。

“梅梅打电话问你车票买好没有，你买车票做什么？要去哪里？为什么我再多问几句她就什么都不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