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晓北的头颅仿佛要炸开,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针从太阳穴狠狠刺入,在脑髓中疯狂搅动。
“啊!——啊!——!”
他蜷缩在地,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指甲因紧握而深深抠进掌心,渗出血丝。这恐怖的煎熬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潮水般的痛楚才缓缓退去,只留下阵阵虚脱的耳鸣。
他喘息着,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向那罪魁祸首——那柄将他从平静生活拽入无尽噩梦的古剑。
剑身黯淡,似某种不知名的金属铸造,流淌着一种岁月的哑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剑脊上方依次排列的七个凹陷,形态规整,宛如为某种星辰量身打造的棺椁,散发着不言而喻的残缺与渴望。
就在他心神被那缺口吸引的刹那,一个苍凉、仿佛穿透了万古尘埃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深处炸响:
“以血为契,启汝之命。”
不容他多想,一股源自本能的冲动驱使着他。他咬破拇指,将几滴滚烫的鲜血抹上冰冷的剑脊。
“嗡——!”
神器剧震,一道妖异的红光猛然爆发,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紧接着,一缕凝若实质的紫色气体自剑身最核心的缺口袅袅升起,如烟似雾,在他面前缓缓交织、凝聚,最终化作一道近乎透明的老者残魂。
那残魂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辰晓北身上,先是审视,随即化为无法掩饰的失望与悲凉。
“……孱弱至此?”老者的声音带着亘古的疲惫,“‘安界剑’……我交于秩序管制者的至高信物,为何会择你为主?难道……难道吾家真的后继无人了么?唉……”
一声长叹,道尽了无数纪元的落寞。
辰晓北心中剧震,电光石火间,家族口耳相传的古老预言与血脉中涌起的奇异共鸣,让他瞬间明悟。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恭敬地躬身行礼,语气急促:
“后世子孙辰晓北,拜见老祖!并非辰晓北觊觎神器,而是末世已至!即将众生沉沦,世界崩塌!恳请老祖出手,挽狂澜于既倒!”
他快速将世界的剧变、文明的崩塌一一道来。
老者静默地听着,残魂构成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眼眸中,掠过一丝追忆与深切的悔恨。
“末世……呵呵,不过是昔日因果的轮回。”他缓缓开口,声音缥缈,“此间存在的,不过是我陨落前剥离的一缕执念,无力回天。若我当年……不对那超脱之境抱有妄念,蓝星星系,又何至于此……”
话锋一转,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道实质的紫电,刺入辰晓北的眼底:
“年轻人,宿命之轮既已压在你的脊梁之上,逃避已是徒劳。我能予你的,唯有吾毕生冲击境界壁垒的体悟,以及……驾驭此剑的资格。”
他虚指一点,一道紫芒没入辰晓北眉心,浩如烟海的信息流瞬间奔涌。
“此剑,名‘安界剑’,亦名‘七星剑’。你可见其七窍,如渴饮星河。此乃镶嵌‘秩序之源’之所。当年,吾已集齐其六。”老者的语气带着一丝傲然,随即又化为遗憾,“唯余最后一窍,需斩七名超脱境大成者,以其丹田本源熔铸为石。吾……不愿行此绝灭之事,故止步于此,未能见其终极伟力。”
“吾陨落之际,已将六颗源石散于蓝星星系的六颗垂死星辰之上。此剑既已认你为主,自会指引你寻回它们。记住,剑亦有魂,吾消散后,它便是你唯一的导师。”
言罢,老者残魂抬手,一枚造型古朴、内含星云流转的银色手镯,凭空出现,套在了辰晓北的手腕上。
“此镯内,是吾一生所藏,可助你披荆斩棘。而吾这缕残魂,将化为你独有的根基——”
残魂开始化作点点紫芒,如同归巢的燕群,涌入辰晓北的四肢百骸。
“此乃唯你辰氏血脉方可承继的《逆虚经》!行逆天之事,夺万物之灵!斩同境或更强之敌,汲其魂灵本源,化为自身登天之梯!吾当年……便是心存不该有的仁念,方止步于巅峰之前。前路已尽,后来者……望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老祖残魂彻底消散,化作一股精纯而冰冷的力量洪流,在辰晓北体内奔涌。一部充斥着逆夺与吞噬意味的古老经文,如同烙印,深深铭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自丹田升起,与此同时,一个冰冷、毫无情感的声音,如同剑锋摩擦,清晰地回响在他的识海:
“持剑者,吾名‘安界’。你的第一课,开始了。”
剑柄处的龙形浮雕仿佛骤然苏醒,一道金光流转,一条寸许长的金龙虚影自剑格处腾跃而出,虽身形微小,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古老威仪。它悬浮于空,金色的竖瞳凝视着辰晓北,声音低沉而威严,直接在他心神中响起:
“辰家小辈,莫要妄动。先主已将残魂本源打入你体内,此刻你体内当有江河奔涌之力,然此力狂暴,若驾驭不当,反噬自身。速速凝神内视,导引归流,将其彻底炼化,一举突破至共鸣境。记住,根基不稳,大道倾覆,此后非生死关头,绝不可再借外力强行破境。”
辰晓北心头一凛,深知此言非虚。他当即盘膝坐下,摒弃所有杂念,意识沉入体内。只见经脉之中,一股磅礴如海的紫色能量正如失控的洪荒巨兽左冲右突,所过之处,经脉胀痛欲裂。他不敢怠慢,全力运转《逆虚经》,小心翼翼地引导、压缩、融合这股属于老祖的馈赠……如此往复,物我两忘。
半月之后。
当辰晓北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似有精光一闪而逝,周身气息圆融内敛,与天地间某种冥冥的波动产生了微妙的共鸣。他成功踏入了共鸣境初期。
视线恢复清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夏沫霖那张写满担忧与憔悴的俏脸。她显然已在此守候多时,见辰晓北醒来,眼眶瞬间红了,如同归巢的乳燕般扑入他怀中,声音带着哽咽:“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辰晓北心中涌起无限暖意与怜惜,轻轻环住她,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好了,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因祸得福,变得更厉害了吗?”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沫霖,这个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危险。我想……让你也成为修仙者。从此以后,我们并肩而战,由我来守护你,也由你,来守护我。”
“好!”夏沫霖甚至没有半分犹豫,仰起脸,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与坚定。从相识相知到相守,她早已将全部身心托付,无论前路是何等未知,她都愿与他同行。
辰晓北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老祖传承中那最为温和的启灵秘法。他右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指尖流淌着温润的星辰光辉,轻轻点在了夏沫霖光洁的额头上。
“万!法!皆!开!”
没有预想中的痛苦,夏沫霖只觉一股温暖浩瀚的力量自眉心涌入,如春水般流遍四肢百骸,洗涤着她的肉身,滋养着她的灵魂。仿佛生命中某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被悄然推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她眼前展开。
待光芒散尽,辰晓北仔细为她讲解了修仙的境界体系与修炼法门。夏沫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很快便理解了其中关窍。
修仙之路,因人而异,主要分为两大派系:一为擅长攻伐、执掌毁灭的修行者;二为精于守护、驾驭生机的辅助者。或许是心性使然,夏沫霖觉醒的,正是极为稀有且强大的辅助型天赋,与辰晓北的攻击型能力形成了完美的互补。
“沫霖,感受一下,你现在处于何种境界?”辰晓北期待地问道。
夏沫霖依言闭上美眸,仔细感知着体内那股生生不息、充满治愈力量的崭新气息。片刻后,她惊喜地睁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雀跃:
“老公,我……我好像是定义境四阶了!”
话音未落,她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再次投入辰晓北的怀中,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照亮了这末世的阴霾。辰晓北紧紧拥着她,心中守护的信念愈发坚定——为了怀中之人,也为了这个需要他们共同定义未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