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道里的霉味裹着铁锈气往鼻子里钻,吸得久了,喉咙里都泛着涩苦。应急灯的昏黄光圈像块浸了水的棉花,只能勉强罩住前方三步路,再远些的黑暗就稠得化不开,连两人的脚步声都被吞得只剩模糊的 “沙沙” 响。
K 走在头前,左手举着应急灯,右手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万能钳 —— 钳柄上缠着圈旧电工胶带,是他去年修水泵时缠的,现在还能看清胶带边缘的磨损。他每走几步就用钳尖敲敲管道壁,“笃笃” 的空心声在管道里荡开:“这管子是十年前的市政管,我去年来补过漏水,接口都是钢筋焊的,结实着呢,就是岔路多,别跟丢了啊。”
W 跟在他身后半步,双臂把牛皮笔记本抱得贴紧胸口,笔记本边缘都被她的指腹磨出了毛边 —— 这是她爸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照片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是她唯一的念想。她呼吸放得极轻,连说话都带着点发颤的气音:“我没跟丢…… 就是这管子里好闷,总觉得有声音跟着。”
“那是水滴声,”K 回头扫了眼她紧绷的侧脸,应急灯光下,她鬓角的碎发沾着点管道壁的绿苔,“上面管壁有裂缝,雨渗进来了。你要是闷得慌,就张嘴呼口气,别憋着。”
他说着伸手想帮她拂掉那点绿苔,指尖刚碰到她的耳尖,W 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下脖子,耳尖瞬间红透。K 的手僵在半空,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转而敲了敲前方的管壁:“前面有岔口了,得看看走哪边。”
岔口就在眼前,左边管口缠着几圈锈得发黑的铁丝,铁丝上还挂着半块破布;右边管口堆着些风化的水泥块,碎渣子一碰就往下掉。K 蹲下来,应急灯往左边积水里照 —— 水面上印着几个清晰的鞋印,鞋尖朝里,鞋底的纹路还没被水泡花:“左边有人刚走过,看鞋码得是四十码的男鞋,水痕还没干,顶多走了十分钟。”
W 也蹲下来,刚要凑过去细看,太阳穴突然像被针扎了下,眼前的光圈瞬间揉成一团模糊的光斑,脑子里莫名蹦出个念头 —— 左边的黑暗里,有东西在 “喘”。
“别!别往左边走!” 她猛地抓住 K 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他的袖口,声音发颤还带着点急,“左边不对劲…… 我好像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等着,喘得好沉。”
K 的动作顿住,没笑她 “玄乎”。他记着小时候在孤儿院,暴雨前半个钟头,W 就会蹲在走廊里收衣服 —— 明明天上还飘着白云,她却笃定地说 “要下大雨了,衣服会湿”,后来每次都准。那时院长摸着 W 的头说 “这丫头感官比旁人灵,是老天爷赏的本事”,现在看来,这本事恐怕比 “灵” 要深得多。
“行,听你的,走右边。” 他把万能钳换到右手,钳尖对准右边的水泥块,“这水泥都酥了,一撬就碎,顶多耽误两分钟。”
钳尖扎进水泥块的缝隙,稍一用力就 “咔嚓” 裂成小块。W 站在旁边,看着 K 弯腰清理碎石,他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道浅疤 —— 是去年修起重机时被钢绳划的,当时流了好多血,还是她用自己的围巾帮他包的。刚才那阵眩晕感慢慢退了,可心里的慌劲没散,总觉得那股 “沉喘声” 没走,就贴在管道壁外面。
右边的管道更窄,得侧着身子才能过,管壁上挂着的绿苔黏糊糊的,蹭到衣服上就留下片洗不掉的暗印。走了没几步,W 突然拽住 K 的衣角,声音压得极低:“后面…… 后面有脚步声!还拖着东西!”
K 瞬间关掉应急灯,黑暗 “唰” 地裹上来,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他把耳朵贴在冰凉的管道壁上 —— 细碎的 “踏踏” 声混着金属摩擦的 “哗啦” 声,正顺着管道往这边挪,越来越近。
脚步声停在了岔口,一个粗哑的声音骂骂咧咧:“刚才明明看见有灯光飘过来,怎么没影了?他娘的,不会是钻右边了吧?”
另个尖细的声音透着怯:“右边没脚印啊…… 再说左边刚清了只傀儡体,尸体还在那儿僵着呢,谁知道里面还有没?要不去右边搜搜?”
“搜个屁!” 粗哑的声音炸了下,“你忘了铁穹堡的规矩?见着傀儡体别硬刚,带活的回去就行 —— 不管是男是女,带一个就能换两罐肉罐头。咱们先去西边超市,我记得那儿货架后面藏着几盒压缩饼干!”
“两罐罐头……” 尖细的声音顿了顿,接着是重物落地的 “哐当” 声,“行!那走!别跟这破管道耗着了。”
脚步声渐渐远了,K 才重新按亮应急灯。W 的脸还白着,手指紧紧抠着笔记本封面 ——“带活的换罐头”,这话像根冰针,扎得她心里发寒。她爸以前总说 “人要活着,但不能活得像牲口”,可现在……
“他们说的铁穹堡,是东边那个钢厂改的营地吧?”W 的声音轻得像缕烟,“我在档案馆整理灾害地图时见过,标注说有钢板围墙,还有人扛着枪守着。”
K 点点头,用钳尖挑掉袖口上的苔渣:“老周跟我提过,城主以前是搞建筑的,把钢厂的高炉改成了粮仓,还弄了片水培菜田。不过他也说,那地方规矩大得很,进去得交‘过路费’—— 要么拿物资抵,要么就得有手艺,像我这样会修机器的,能换间小棚子住,你要是会整理资料,说不定能去管仓库。”
“整理资料……”W 低头摸了摸笔记本封面,封皮上还留着她爸的钢笔字,“我还能记东西,以前在档案馆,我能背下整排架子的档案号。咱们…… 咱们去了,真能换口饭吃吗?”
K 看着她攥着笔记本的手,指节都泛白了,突然伸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 —— 指尖蹭到她的耳尖,她又缩了下脖子,像只受惊的小兽。他心里软了软,语气也放柔:“怎么不能?我修机器能帮他们修水泵、修发电机,你记东西能帮他们管物资,咱们又不是吃白饭的。再说了,有我在,总不能让你饿着。”
W 的脸颊热起来,赶紧别开脸,盯着管道前方的微光:“那…… 那咱们先找物资吧,总不能空着手去铁穹堡。”
“嗯,前面就是井盖了,”K 加快脚步,“出去往西走十分钟,有个惠民超市,我去年去修过里面的冰柜,知道货架最里面藏着几罐黄桃罐头 —— 那玩意儿密封好,现在应该还能吃。”
又走了十几分钟,前方的微光越来越亮,到了近前才看清,是个被撬变形的井盖,雨丝从缝隙里漏进来,带着点外面的凉气。K 先把万能钳伸出去晃了晃,没听见动静,才踩着管道壁上的铁梯爬上去 —— 井盖外面是条窄巷,两边的楼房塌了大半,钢筋像断骨似的戳在外面,地上的金属碎片都锈成了红渣,被酸雨淋得软趴趴的。
“上来吧,安全。”K 趴在井盖上,伸手把 W 拉了上来。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颤,他没立刻松开,牵着她往巷口走了两步。
外面的雨变成了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凉凉的。巷口的墙上用红油漆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东边,旁边写着 “铁穹堡→,带活口换物资”,字迹还没干,油漆被雨冲得晕开点红痕。W 盯着那行字,手指又攥紧了笔记本 —— 原来 “带活口换物资” 是真的。
“先去超市。”K 指了指西边,“路上看看有没有能修的东西,说不定能换点用的。”
两人沿着巷边走,路过一栋塌了一半的居民楼时,K 突然停住 —— 楼门口歪着辆废弃的电动车,外壳碎得只剩框架,电池却还挂在上面,几根电线断在外面,铜丝都锈成了绿颜色。
“你等我两分钟,”K 把应急灯塞给 W,拿着万能钳走过去,蹲在电动车旁边,“这电池看着还行,就是线断了,接好说不定能当灯用。”

他的手指很灵活,指尖的老茧蹭过电线时,连断了的细铜丝都能捻起来 —— 这是修了八年机器练出来的本事,再细的线,他都能接得严丝合缝。他用钳口的小剪刀剪掉线皮,把铜丝拧在一起,又从工具包里摸出半卷旧绝缘胶带缠上:“以前修旧收音机都这么接,只要铜丝对上了,就能通电。”
按下电源键的瞬间,仪表盘 “嘀” 地亮了下,绿色的电量格跳了一格。K 松了口气,把电动车推到 W 身边:“你看,能亮!晚上走路不用举着应急灯了,还能把笔记本放车筐里,省得你总抱着。”
W 看着仪表盘上的绿光,又看了看 K 沾着胶带胶的手指 —— 他的指甲缝里总嵌着点机油,洗都洗不掉,可就是这双手,总能把坏了的东西修好。在这到处是破铜烂铁的末世里,K 就像块结实的铁板,能让她靠着喘口气。
两人推着电动车往超市走,路边的金属货架都锈成了一堆渣,罐头盒滚得满地都是,标签纸被酸雨泡得看不清字。W 走得慢,眼睛盯着地面,生怕踩到碎玻璃 —— 直到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钝痛,比刚才在管道里更重,脑子里像有个小锤在敲,敲得她眼前发黑。
“快躲!躲到废车后面!” 她拽着 K 的胳膊往旁边扑,手忙脚乱地关掉电动车电源,“有东西过来了!好多!”
K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远处传来 “嗬嗬” 的嘶吼,像破风箱在扯动,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他扒着废车的车门缝往外看 —— 巷口、废墟堆里,钻出来五六个傀儡体,青灰色的皮肤在雨丝里泛着冷光,最前面那个手里还拖着根生锈的钢筋,甩动时 “哐当” 响。更怪的是,它们的眼睛里泛着淡紫色的光,像盯着什么宝贝似的。
“怎么会这么多?”K 握紧万能钳,指节都发白了。刚才那两个拾荒者说左边有傀儡体尸体,看来这些东西是被 “活物的气” 引过来的。
W 捂着太阳穴,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还是盯着傀儡体的动作:“它们…… 它们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在找东西!你看它们的眼睛,盯着电动车!”
K 顺着她的话看过去 —— 果然,有个傀儡体凑到电动车旁边,用钢筋戳了戳电池,眼睛里的紫光更亮了,喉咙里的嘶吼也变尖了。他突然明白过来:“它们对能量敏感!电动车电池有电流,把它们引过来了!”
话音刚落,另个傀儡体突然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W 怀里的笔记本,紫光 “唰” 地变亮,猛地扑了过来!
“小心!”K 猛地冲上去,万能钳的钳口 “啪” 地锁住傀儡体的手腕。他使出全身力气往旁边拧,只听 “咔嚓” 一声,傀儡体的手腕断成两截,黑色的体液喷出来,溅了 K 一裤腿。
其他傀儡体被惊动了,纷纷转身扑过来,钢筋擦着 K 的肩膀划过去,把他的衣服撕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旧伤疤。W 看着被围在中间的 K,心里的急火往上冲,太阳穴的钝痛突然变成一股暖流,顺着脊椎往下淌 —— 脑子里像开了扇窗,清清楚楚地看见废车后面有个地下停车场的入口,铁门还虚掩着!
“K!往这边跑!废车后面有停车场!”W 大喊着,伸手去拉 K 的胳膊,“躲进去就安全了!”
K 听见她的声音,回头就看见那扇虚掩的铁门。他猛地推开身边的傀儡体,攥着 W 的手往入口跑,傀儡体在后面追,钢筋 “哐当” 砸在地面上,溅起的碎石子打在腿上生疼。
冲进停车场的瞬间,K 反手用万能钳卡住铁门,把门关到只剩条缝 —— 刚好能挡住傀儡体的身子,却挡不住它们的嘶吼。“咚咚” 的撞门声顺着铁门传过来,震得他手都麻了。
“先往里面跑!”K 拉着 W 往停车场深处跑,应急灯的光照过一排排废弃的汽车,玻璃都碎成了渣,座椅上蒙着厚厚的灰。跑了五十多米,两人躲到一辆 SUV 后面,才敢靠着车门喘气。
W 的胸口剧烈起伏,暖流散了之后,浑身都没力气,连抬手的劲都快没了。她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封面没被蹭破,才松了口气 —— 这是她爸留下的唯一念想,绝不能丢。
K 蹲在她旁边,用袖子帮她擦脸上的雨水和灰:“刚才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停车场?你以前来过?”
W 摇摇头,声音虚得像飘着:“没…… 没来过,就是那股暖流涌上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看见了,像有人指给我看似的。”
K 看着她苍白的脸,手指摸了摸裤腿上的黑色体液 —— 干了之后结成硬壳,却没半点痒或疼的感觉。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W 的 “感官灵”,恐怕不是 “老天爷赏的”,是跟她爸照片里的陨石坑有关;而自己沾了病毒没事,也绝不是 “运气好”。
远处突然传来哨子声,接着是 “砰砰” 的枪声,傀儡体的嘶吼声渐渐弱了。K 扒着 SUV 的车窗缝往外看 —— 停车场入口处站着几个穿黑色制服的人,胸前印着铁盾标志,手里的步枪还在冒烟。
“是铁穹堡的人?”W 也凑过来看,声音里带着点希望。她实在跑不动了,要是能进铁穹堡,至少能有口热饭吃。
K 点点头,心里却沉了沉 —— 刚才那两个拾荒者说 “带活的换罐头”,现在铁穹堡的人就 “刚好” 出现在这里,未免太巧了。可现在他们只有两瓶水,连口吃的都没有,除了跟过去,没别的路可选。
“我们出去看看,”K 握紧万能钳,指节泛白,“别说话,看我的动静。”
两人从 SUV 后面走出来,慢慢往入口挪。穿黑色制服的人已经停了枪,领头的是个高个子,脸上有道刀疤,看见他们就举起枪:“站住!干什么的?从哪儿来的?”
K 停下脚步,双手举过头顶,声音放得平稳:“我们是新海市的幸存者,管道里躲了两天,想找个地方落脚。听说铁穹堡收留人,就想过来试试。”
刀疤脸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在 W 怀里的笔记本上顿了顿 —— 他眯了眯眼,嘴角往下压了压,才放下枪:“跟我们走。城主说了,只要是活的,都能进堡。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进了堡就得守规矩,别想着耍花样。”
他的语气冷得像冰,眼神扫过笔记本时还带着点算计。W 没多想,只觉得松了口气,跟着刀疤脸往外面走。K 跟在后面,盯着刀疤脸的背影,又摸了摸裤腿上的黑色硬壳 —— 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似的往上涌,他总觉得,这铁穹堡的大门,不是避难所,是另一座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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