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茂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似乎对我平静的反应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又笑起来，继续劝酒。
许大磊则没那么沉得住气。
趁李总去洗手间的功夫，凑到我旁边压低声音，带着一股酒气：“陈然，可以啊，认识这么大的老板。”
“不过我跟你说，最后还是得靠咱们自己人。”
“外面的人，信不过。”
他明显话里有话。
我看着他，平静地问：“哦？怎么个信不过法？”
许大磊被我问得一噎。
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即打着哈哈：“没啥，没啥，就是提醒你一下。”
“来，喝酒喝酒！”
吃完饭后，我没理会许老茂盛情挽留，直接带着李总离开了。
许老茂站在饭店门口，脸上堆着的笑在关上车门的瞬间垮了下去，眼神阴鸷。
通过后视镜，更是看到许大磊朝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了几句。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有丝毫停歇，又联系并带来了另一个实力更雄厚的王总去看桃子。
谈判过程异常顺利，剩下的桃子全部预订完毕，并且明确了交货日期和付款方式。
许老茂高兴坏了，再次亲自上门。
这次手里还拎着两只老母鸡和一小筐土鸡蛋，说是要给我母亲补补身子。
“陈然啊！你可是咱们村的大恩人！这回真是多亏了你！”
他一进门就握住我的手，表情真挚得无可挑剔。
“村里老少爷们儿都记着你的好！你放心，等到了交货那天，叔肯定能把你那十三万凑齐！”
说完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关切的神色。
“对了，听说你妈还在医院？”
“唉，这病可拖不得啊！”
“你看，叔今天正好有空，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看你妈？”
“也代表咱们全村表达一下心意。”
看着他这副虚伪的嘴脸，我心中冷笑。
上一世，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们。
不求那十三万报酬，只求把我垫付的五万块钱还给我，让我妈能有钱做手术。
当时，许老茂就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而许大磊和几个村民围着我，说的话至今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里。
“陈然，你妈那病就是个无底洞，扔再多钱也是打水漂！”
“就是，早死早超生，你也别拖着大家跟你一起倒霉！”
“谁知道你那五万块是不是真的垫了？别是想钱想疯了讹人吧！”
那些恶毒的污蔑和诅咒，连同他们把我像赶乞丐一样轰出村子的画面，在我脑中清晰无比。
就是他们的贪婪和冷酷，间接害死了我母亲。
“不用了村长。”
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妈下星期要做手术，需要静养，不方便见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许老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掩饰过去：“哦……哦，也好，也好。”
“那等手术做完，我再去看望她。”
“你妈的医药费要是紧张，跟叔说，村里尽量帮你想想办法！”
我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敷衍了几句便送他出门。
很快到了交货那天，二十几辆大卡车挤满了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