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掌舵]全文+后续_林砚张诚小说全文txt完整版阅读](https://image-cdn.iyykj.cn/2408/01d9b7a82d82e88122b3efcc6b61af4b.jpg)
林砚是被手机震动震醒的。窗外天刚蒙蒙亮，办公室沙发的弹簧硌得腰眼发酸，他摸过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的匿名短信：“赵坤今早在鑫源建材总部顶楼会议室开会，带了份红色封皮的合同，听说是跟鼎盛之前的供货案有关。”
发件人没留名，末尾只标了个“老K”——这是他昨晚让老鬼在建材圈撒出去的“线人”代号，专盯赵坤的动向。林砚指尖摩挲着屏幕，想起第3集鑫源建材突然反水、不肯供钢材的事，心里咯噔一下：赵坤和鑫源凑在一起，绝不是简单谈合作，恐怕是要拿之前的供货纠纷做文章。他迅速转发短信给老鬼，附言“盯紧会议室门口，想办法弄份合同副本，另外查鑫源最近有没有跟法院接触”，才抓起外套往车间走——比起暗处的阴谋，车间里的人心和设备，才是眼下最该攥紧的“根本”。
鼎盛的生产车间在厂区西侧，红砖墙被雨水浸出深色的印子，门口宣传栏上“安全生产”的标语掉了半块漆，露出底下十年前的旧字。林砚刚推开门，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年轻人带着哭腔的抱怨：“这破机床再卡，今天这批零件就交不上了！”
他加快脚步走进去，车间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几台大型机床转得有气无力，声音断断续续像哮喘的老人。靠近门口的地方，一个穿蓝色工装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手里的扳手狠狠砸向机床底座，旁边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人，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图纸，脸色铁青。
“小赵，你别砸了！”老工人抢下扳手，“这台机床是你进公司时就有的，都十五年了，零件早磨没了精度，你再砸也没用！”
叫小赵的年轻人抬起头，脸上沾着油污，眼眶通红，手里捏着张折叠的纸：“王师傅，我能不着急吗？这是房东昨天贴在门上的催缴单，再不交房租，我就要搬去桥洞住了！我妈还等着我发工资寄回去收玉米，可公司都欠了两个月工资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下头，肩膀抖得厉害。林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知道欠薪的事，却没亲眼见过工人的难处；他知道设备老化，却没想到已经到了“砸机床泄愤”的地步。他看向车间深处，几个工人围在角落抽烟，看到他过来，赶紧把烟掐了，低下头假装擦机器，眼神里却藏着不安，像是怕他提“裁员”“降薪”的事。
“王师傅，小赵，还有各位师傅。”林砚提高声音，让车间里的机器声都压了下去，“首先，我给大家道歉——因为公司的困难，让大家两个月没拿到工资，还得用着快报废的设备干活，是我这个总经理不称职。”
他深深鞠了一躬，九十度的弯腰，停了三秒才直起身。车间里静得能听见机床的喘息声，小赵手里的催缴单被捏得更紧了。
“但我向大家保证，这周五之前，欠大家的两个月工资一分不少，全部补发。”林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银行APP，把屏幕转向众人，“这里有80万，是我把市区的房子抵押贷的钱，先用来发工资、买新设备。下周我就联系厂家，给车间换三台最新型号的机床，剩下的老设备也安排检修，以后大家不用再跟‘老古董’较劲。另外，只要愿意留下来跟鼎盛扛过去，每个月绩效奖金涨20%，年底还有公司分红！”
“林总，您说的是真的？”一个戴眼镜的工人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发颤，“我儿子下个月要交学费，就等着工资呢……”
“真的！”林砚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您看，这80万今天就能转到公司账户，周五早上直接打给大家。要是到时候没发，您来办公室找我，我把身份证押给您！”
车间里瞬间炸了锅，之前的沉闷一扫而空。小赵蹦起来，把催缴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林总，您放心！只要能发工资、换设备，我天天加班都愿意！”
王师傅也笑了，拍着大腿：“好！林总够意思！当年林董待我们不薄，现在您也这么实在，我们跟着您干！”
就在这时，一个穿灰色工装的男人从车间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本黑色笔记本，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是车间主任刘强，三十五岁，是鼎盛最年轻的中层，也是技术最好的技工——当年父亲林正雄力排众议，把初中毕业的他从学徒提拔成主任，可这两个月，他从没主动提过欠薪的事，也没跟林砚说过设备的问题。
“林总。”刘强走到他面前，语气平淡，“您的承诺我听到了，很鼓舞人心。但我得说句实话：80万不够。补发工资要62万，买三台新机床最少55万，这还没算设备安装费和日常耗材。而且，就算换了设备，要是没有稳定订单，最多撑三个月，大家还是要失业。”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小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王师傅也收起了笑意，看向林砚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是啊，空有承诺没用，钱和订单才是实在的。
林砚没生气，反而笑了：“刘主任，你说的这些我早算过了。除了抵押房子的80万，我上周跟民生银行谈了笔100万的经营贷，下周就能批下来，足够买设备和周转。至于订单，智慧园区项目还有300万尾款，只要按时完工，这笔钱就能到账；而且我已经在跟两家新能源公司谈零件加工，要是成了，以后每个月都有稳定订单。”
他顿了顿，凑近刘强，声音压低了些：“另外，我知道你这半年一直在偷偷画老设备改造图——把废旧机床的主轴拆下来，跟新零件拼接，精度能提30%，成本还能省一半。要是你愿意牵头做这个事，我给你成立专门的技术小组，经费、人手都优先满足你，改造成功后，给你发5万奖金，再提拔你当生产总监。”
刘强手里的笔记本“啪嗒”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来，耳根都红了——他以为自己偷偷画图纸的事没人知道，没想到林砚早就看在眼里。他攥紧笔记本，喉结动了动：“林总，您……您没骗我？真让我搞改造？”
“我林砚从不说空话。”林砚伸出手，“要是你信我，咱们现在就去看老设备，把改造方案定下来；要是不信，我也不勉强，等发了工资，你想走想留都随你。”
刘强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秒，突然握住：“我信！林总，我跟您干！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到时候经费不到位，我可不留情面！”
“没问题！”林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带我去看看那些老设备！”
两人并肩走向车间深处，工人们又热闹起来，有的擦机床，有的讨论新设备的样子，连空气里的机油味都好像淡了些。林砚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踏实了不少——人心齐了，就没有迈不过的坎。
可没等他走到设备区，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老鬼”两个字跳得急促。他走到车间门口接起电话，声音压低：“老鬼，查到了吗？”
“查到了，头！”老鬼的声音比平时急了三分，还带着点喘息，“赵坤跟鑫源签的是‘担保协议’——鑫源不是起诉鼎盛欠货款吗？赵坤帮鑫源找了最好的律师，还垫了诉讼费，条件是鑫源把手里的‘智慧园区设备瑕疵证据’给赵坤！而且我刚从法院那边摸到消息，鑫源明天就会提交新证据，说是鼎盛供应的零件有质量问题，要申请暂停智慧园区施工！”
林砚的后背瞬间冒了冷汗。智慧园区一旦停工，300万尾款就会泡汤，刚谈的银行贷款也会黄；更要命的是，要是工人知道项目停了，之前稳住的人心又会散——赵坤这是要把鼎盛的“生路”和“退路”一起堵死！
“证据具体是什么？”林砚的声音发紧。
“不清楚，鑫源藏得很严，只说是‘零件检测报告’。”老鬼的声音顿了顿，“对了头，我还查到，之前给您发匿名短信的‘老K’，是鑫源的仓库管理员，他说鑫源最近在偷偷换鼎盛的零件标签，好像要伪造‘以次充好’的证据……”
林砚挂了电话，手指攥得发白。伪造证据？暂停施工？赵坤这步棋走得又狠又毒，明天的法院听证会，恐怕是场硬仗。
“林总，怎么了？”刘强走过来，看到他脸色不对，赶紧问。
林砚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勉强挤出个笑：“没事，银行那边的贷款有点小问题，不影响。走，咱们继续看设备，争取明天就把改造方案定下来。”
刘强没再多问，可他看着林砚紧绷的侧脸，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
林砚跟着刘强走到老机床前，目光落在锈迹斑斑的主轴上，脑子里却全是“伪造证据”“听证会”的事。他知道，明天要是扛不过去，今天在车间里的所有努力，都会变成泡影。
夕阳透过车间的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工人们的谈笑声还在耳边，可林砚的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这场仗，才刚刚开始。明天的法院听证会，他必须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