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调兢兢业业地输送着凉爽的微风,将室外的酷热隔绝开来。三室一厅的新房子里还带着点刚刚入住不久的、混合着木材和清新剂的味道。
这是父母送给林栎的升学礼物,庆祝他考上了本地的大学,无需远行。
当初买房时,父母就絮絮叨叨地规划好了,主卧自然是林栎的,次卧必须留给妹妹林乐乐,预料到她往后肯定会常来叨扰哥哥,至于第三个房间,则被打造成了集书房、游戏室和收藏馆于一体的多功能空间。
此刻,兄妹俩正盘腿坐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面前摊着几本漫画和游戏杂志,叽叽咕咕地讨论着这个漫长而自由的暑假该如何挥霍。
没有作业的压迫,没有升学的焦虑,只有大把的时间和父母赞助的充足资金,空气里都弥漫着无所事事的甜美味道。
林栎背靠着沙发,修长的双腿随意伸展着,听着妹妹兴致勃勃地列举着想去的地方、想吃的馆子、想追的剧,他的思绪却有些飘忽。
比起这些,他更关注另一件事。
他侧过头,看向旁边说得眉飞色舞的林乐乐,打断道:
“等等,乐乐,外公那边……这个假期不需要我回去练功了?”
提到外公高雄,林栎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精神矍铄,面容慈祥中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老头形象。
他的严肃是分场合的,尤其是在教导小辈练功的时候,那眼神锐利得能刮下一层皮来。
关于外公外婆的故事,他们兄妹是从外婆那里听来的,那是一个充满了旧时代浪漫与家国情怀的传奇。
外婆提起外公时,眼里总是闪着少女般的光彩。
她说外公本是武学世家出身,家底颇丰。后来烽烟四起,外敌入侵,外公二话不说,散了大部分家财支援军队,自己则毅然投身行伍,准备报效国家。
那时,外公心疼外婆,劝她带着剩下的钱回娘家避祸,但外婆——
那个出身小家族、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却拿出了自己未曾动用的丰厚嫁妆,执意要跟着夫君一起走。
她总是甜蜜又带着点小得意地说,她早就认定外公了。
原因追溯起来,竟是小时候家里逼她裹脚,是当时还是毛头小子的外公,这个离她家不远的青梅竹马,气冲冲地跑到她家里,据理力争,甚至跟她家里人吵了一架,最终让她免去了那份痛苦。
自那时起,她就知道,这个勇敢又心疼她的少年,是她将来要嫁的人。
每每听到这里,林栎和林乐乐都会一边觉得牙酸,一边又忍不住心生羡慕,那种历经风雨、始终不渝的感情,确实动人。
林乐乐听到哥哥的问话,摆了摆手,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安啦老哥!外公现在忙着操练高小胖呢,没空管我们啦!”
她口中的高小胖,就是他们舅舅高武安的儿子,今年十六岁,和林乐乐同班。
那小子皮实得很,精力过剩,舅舅拿他没办法,就直接发配回乡下外公家,指望老爷子能用传统的军事化管理收拾收拾他。
果然,一到外公面前,那小子立刻怂得像只鹌鹑,大气都不敢喘。
可惜,他在武学上的天赋实在差强人意,动作笨拙,悟性也低,没少把追求完美的外公气得吹胡子瞪眼。
林栎闻言,想象着表弟在外公手下苦不堪言又不敢反抗的样子,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里,多少带了点逃过一劫和隔岸观火的意味。
他想起自己原本是女孩子的时候,妹妹也是女孩子,外公虽然疼爱她们,但在传承功夫这方面,多少有些老派的观念,并未强行要求她们学习。
反而是他自己,性子跟个假小子似的,对拳脚功夫充满了兴趣,是自己主动央求着外公学的。
没想到天赋还不错,外公虽然嘴上从不夸赞,但眼底的满意是藏不住的。
而在这个世界,自己成了男儿身,估计没少被外公重点关照,难怪这身肌肉线条如此流畅漂亮,力量感也远超从前。
“好啦好啦,别管高小胖了!”
林乐乐显然对讨论表弟的悲惨遭遇没什么兴趣,她猛地一拍面前的茶几,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了林栎一跳。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宣布道:“哥!这次城北的漫展,我们必须去!”
林栎:“……”
他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窘迫。
说实话,他衣柜里的COS服确实不少,以前也心血来买过很多,但几乎全是窝里横,从未真正穿出去过。
究其原因,是他骨子里那点不为人知的轻微社恐在作祟。
以前的他,对于化妆、假发造型这些一窍不通,总是担心自己弄不好,穿出去会显得不伦不类,被路人侧目甚至被圈内人嘲笑是精彩人。
这种担忧让他怯步,整个高中时期,他都是在家里偷偷摸索,对着视频教程学习打理假毛、练习化妆技巧,好不容易才算是入了门。
毕竟,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二次元氛围相当浓厚,漫展上那些精心打扮的COSER一个比一个惊艳,他实在不想去丢人现眼。
但现在……
他看了看身边眼神充满期待的妹妹,心里叹了口气。
能怎么办呢?
自己宠出来的妹妹,当然得继续宠着。
“好吧好吧,”他妥协地点头,“去就去呗。”
林乐乐立刻欢呼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提议:“那哥你COS谁?我想看你出景元将军!他超帅的!我一定要和你合影!”
“景元?”
林栎想象了一下那身繁复华丽、层层叠叠的服饰,特别是那厚重的假毛,再感受了一下窗外盛夏的温度,嘴角微微抽搐。
“这个天气出景元?你是想让你哥我当场中暑,表演一个‘将军涅槃’吗?”
虽然嘴上吐槽,但看着妹妹瞬间垮下去的小脸和撅起的嘴巴,林栎还是心软了。
“……行吧行吧,景元就景元。”
他无奈地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景元的COS服和道具。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们一击——稍微看得上眼的定制店铺,工期都排得老长,根本赶不上这次漫展的时间。
“………”
林栎把手机屏幕转向妹妹,指了指上面的预计发货日期,眼神里写满了“爱莫能助”。
林乐乐哀嚎一声,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了地毯上。
“下次吧,下次一定……”林栎试图安慰她。
小姑娘趴着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突然又抬起头,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林栎,目光尤其在他优越的身高和比例出色的身形上停留。
“唔……老哥你这身高,不出点角色真是浪费了!既然景元不行……”
她摸着下巴,做沉思状,很快打了个响指。

“有了!黑瞎子怎么样?”
“黑瞎子?”林栎挑眉,这倒是个他没想过的选择。
“对呀对呀!”林乐乐越说越兴奋。
“你看你,身高体型完全符合!而且,老哥你的浅色瞳孔最适合了!虽然三叔没明确写黑瞎子的眼睛具体是什么样,但大多数书粉和同人设定都猜是浅色瞳孔嘛!这样我就可以出霍秀秀啦!完美!”
这个提议倒是让林栎心动了一下。
黑瞎子的造型,确实没那么复杂,也更符合他现在的气质。
他本身头发就相对较长,尤其是后颈部分的发尾,完全足够遮盖,稍微用发胶打理一下就能做出不错的发型,连假发都省了。
衣服更是简单,他脑子里立刻就有了搭配方案。
“行,就黑瞎子吧。”他拍板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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