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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风骤起，张嬷嬷的杀机

小蝶离去后，揽月阁内重归死寂。初级强心剂的药效已彻底过去，双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反噬而来，四肢百骸都透着一种深沉的酸软无力。沈清辞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回硬板床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具身体，终究还是太虚弱了。她闭目调息，心中对尽快改善体质有了更迫切的需求。仅仅依靠系统的低级药剂并非长久之计，必须从根本上解决。

然而，危机从不因人的虚弱而放缓脚步。

就在她试图凝神感知一下追踪符显示的、代表沈婉如的那个微弱光点时，冷宫外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而粗暴的声响，伴随着王嬷嬷惊慌失措的讨饶声。

“张嬷嬷！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这……这冷宫污秽之地，实在不敢污了您的眼……”

一个尖锐而刻薄的声音，如同瓦砾刮过地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少废话！奉侧妃娘娘懿旨，前来查看罪妇沈氏。还不把门打开！”

侧妃娘娘？沈婉如的人？来得这么快！

沈清辞倏然睁眼，眸中疲惫尽散，只余下冰凌般的锐利。她迅速调整呼吸，将因疲惫而产生的生理性颤抖强行压下，脸上恢复那种带着病态虚弱、却又异样平静的神情。大脑飞速运转——沈婉如此时派人来，目的何在？示威？试探？还是……发现了含翠的异常？

无论如何，来者不善。

“哐当”一声，冷宫大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穿着藏青色缎面比甲、头梳油光水滑圆髻、面容精瘦苛刻的老嬷嬷，在一名提着食盒的小宫女和两名健壮内监的簇拥下，昂着头走了进来。她眼皮耷拉着，看人时却透着一股子阴狠劲儿，正是沈婉如的奶嬷嬷，张氏。

王嬷嬷跟在她身后，脸色惨白，大气不敢出。

张嬷嬷目光如毒蛇般在狭小破败的室内扫过，最后落在端坐在床沿、脊背挺直的沈清辞身上，嘴角撇了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哎哟，太子妃娘娘，几日不见，您这气色……啧啧，看来这冷宫的饭食，确实不太养人啊。”她假模假样地行了个半礼，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沈清辞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张嬷嬷没来由地心头一窒，仿佛自己精心准备的挑衅，一拳打在了空处。

“张嬷嬷不在侧妃妹妹跟前伺候，来本宫这冷宫，有何贵干？”沈清辞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虚弱，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属于正妃的疏离与威仪。

张嬷嬷定了定神，只当方才是错觉，脸上堆起假笑：“侧妃娘娘心善，惦记着姐妹情分，特意让老奴给娘娘送些点心过来。”她示意了一下小宫女手中的食盒，“虽说娘娘您犯了天大的过错，但总归是金枝玉叶的身子，若是饿坏了，侧妃娘娘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

那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将食盒放在屋内唯一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上。

沈清辞目光扫过那做工精致的食盒，心中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

“侧妃妹妹有心了。”她语气依旧平淡，“东西放下，嬷嬷可以回去了。”

张嬷嬷却没动，反而向前走了两步，一双精明的眼睛在沈清辞脸上、身上来回逡巡，似乎在确认着什么。昨夜王嬷嬷异常调走小蝶，虽然做得隐蔽，但未必能完全瞒过沈婉如的眼线。她此行，试探的意味极浓。

“娘娘，”张嬷嬷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屋内所有人都听见，“老奴多嘴劝您一句，到了这个地步，就别再折腾了。安安分分的，或许陛下和太子殿下念在往日情分，还能给您留个全尸。若再闹出什么动静，惹得陛下更加震怒，那可就……”

她话未说尽，但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沈清辞心中明了，这是在警告她，也是在试探她的反应。若她表现得恐慌、愤怒或是哀求，都正中对方下怀。

“折腾？”沈清辞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张嬷嬷此言差矣。本宫如今身陷囹圄，手无寸铁，还能如何折腾？莫非，是侧妃妹妹觉得……本宫这‘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能耐，能威胁到她不成？”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张嬷嬷言语下的伪装。

张嬷嬷脸色微变，干笑两声：“娘娘说笑了，侧妃娘娘如今圣眷正浓，岂会惧怕……呵呵。”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过，老奴听说，昨日有个不懂事的小宫女，被王嬷嬷调到这揽月阁来了？不知娘娘召见一个粗使奴婢，所为何事啊？”

果然是为了小蝶而来！

王嬷嬷在一旁吓得浑身一抖，几乎要瘫软下去。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回忆之色：“粗使宫女？哦，你是说那个叫小蝶的？本宫见她手脚还算利落，这揽月阁也确实脏乱得不成样子，便让王嬷嬷寻个人来打扫一番。怎么，这冷宫之中，连找个下人打扫的规矩，都没有了吗？还是说，侧妃妹妹连这等微末小事，都要过问？”

她将问题轻巧地拨了回去，理由合情合理，让人抓不住错处。

张嬷嬷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沈清辞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只有属于落难者的虚弱平静，以及一丝被打扰后的淡淡不悦。

“娘娘要打扫，自然是可以的。”张嬷嬷皮笑肉不笑，“只是如今非常时期，还是少与外人接触为好，免得……节外生枝。”她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嬷嬷提醒的是。”沈清辞从善如流，“本宫如今，只求能安安静静地度过这最后几日。”

见她如此“认命”，张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警惕并未完全消除。她给旁边一个内监使了个眼色。

那内监会意，突然上前一步，假意被地上的杂物绊了一下，整个人“哎呦”一声朝着沈清辞的方向扑去，手中似乎无意，又似有意地，想要抓向沈清辞的衣袖！

这一下变故突然，若是被抓住衣袖，拉扯之间，很难说会发生什么。或许是“意外”地将她推倒，或许是“发现”她身上藏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沈清辞眸中寒光一闪。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经不起任何推搡。但她没有慌乱后退，而是看似虚弱地、顺势向床内侧微微一倾，同时右手看似无力地拂过身前，恰好用宽大的袖袍边缘，挡开了那内监探来的手。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病弱之人的自然反应，却又精准地化解了对方的企图。

那内监一抓落空，愣了一下。

“放肆！”沈清辞的声音陡然拔高，虽然依旧带着虚弱，但那久居上位的威压瞬间爆发出来，如同冰峰炸裂，骇得那内监和王嬷嬷齐齐一颤，连张嬷嬷也心头一跳。

“本宫纵然获罪，也还是陛下亲封的太子妃！尔等奴才，安敢近身冒犯？！”她目光如电，直射张嬷嬷，“张嬷嬷，这就是侧妃妹妹让你来‘探望’的本意吗？纵容奴才对主子动手动脚？！”

张嬷嬷没想到她反应如此迅疾凌厉，一时语塞，连忙呵斥那内监：“没眼力见的东西！冲撞了娘娘，还不滚下去！”

那内监连滚爬爬地退到一旁。

张嬷嬷脸色阵青阵白，知道今日的试探和下马威是进行不下去了。这沈明珠，怎么像是彻底换了个人？如此难缠！

“娘娘息怒，是奴才不懂规矩。”张嬷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心送到，老奴就不打扰娘娘清净了。告退。”

她带着人，灰头土脸地匆匆离去，大门再次被哐当一声锁上。

王嬷嬷瘫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后怕不已：“吓死老奴了……这张嬷嬷，是侧妃跟前最得力的，手段狠着呢……”

沈清辞没有理会她，缓缓坐直身体，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刚才那一下，看似轻松，实则耗尽了她刚刚恢复的一丝气力，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张嬷嬷的到来，证实了她的猜测。沈婉如并未放松警惕，反而因为小蝶的调动，加强了监视和打压。留给她的时间，更少了。

而且，张嬷嬷最后那阴狠的眼神，让她明白，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明的试探不行，恐怕很快就会来暗的。

必须加快速度！

她凝神感知脑海中的追踪符。代表沈婉如的光点，此刻似乎正停留在东宫的某处……嗯？移动了，方向似乎是……太子的书房？

沈清辞心中一动。这个时候，沈婉如去太子书房做什么？

她无法听到具体对话，但结合眼下情境，无非是汇报今日试探的结果，或许还会再吹些“枕边风”，加紧置她于死地的步伐。

“系统，”她在心中呼唤，“调取沈婉如与太子景煜的过往互动模式分析，以及景煜对巫蛊一案的真实态度评估。”

【信息调取与分析中……】

【沈婉如与太子景煜互动模式：沈婉如善于以柔弱的姿态迎合太子，满足其大男子主义心态，并通过家族势力为太子提供助力，深得信任。在巫蛊案中，她扮演了“无意间发现线索”、“心痛又不得不大义灭亲”的角色。】

【太子景煜态度评估：利益至上者。对原主沈明珠并无深情，更多是政治联姻。巫蛊案发，他首要考虑的是撇清自身嫌疑，维护储君地位。默许甚至推动处置沈明珠，是最符合他当前利益的选择。对沈婉如，信任度较高，但并非毫无保留。】

果然如此。太子景煜，是关键人物，也是最难撬动的一环。除非能拿出铁证，证明他的处置是错的，损害了他的利益，否则他绝不会回头。

就在她沉思之际，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警告：检测到针对宿主的恶意计划正在生成。来源：张嬷嬷（沈婉如指令）。预计实施时间：12时辰内。性质：物理层面伤害，制造“病重不治”或“畏罪自尽”假象。】

【触发紧急子任务：化解致命危机。】

【任务要求：在未来12时辰内，确保自身人身安全，并成功反击张嬷嬷的阴谋。】

【任务奖励：气运值+50，积分+30，随机初级技能宝箱x1。】

【失败惩罚：任务世界生存失败，灵魂消散。】

沈清辞眼中寒芒大盛！

果然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狠毒！想要制造“意外”让她悄无声息地死在冷宫里？真是好算计！

12个时辰……她必须在这之前，做好万全准备！

“系统，列出当前积分可兑换的、可用于自保及反击的道具或技能。”

光幕弹出，列表刷新：

【初级防护符（可抵挡一次物理攻击）：积分25。】

【初级迷幻粉（小范围使用，致人短暂精神恍惚）：积分15。】

【一次性强化针（五分钟内力量、速度翻倍，事后虚弱六小时）：积分20。】

【基础格斗术（入门级）：积分50。】

【实时监控符（指定小范围区域，持续监控两小时）：积分20。】

积分还剩……她快速计算，之前兑换和定位等消耗后，初始100积分还剩40。

情况危急，必须精打细算。

“兑换【初级防护符】和【实时监控符】。”这两样是目前性价比最高的选择。防护符保命，监控符则可以提前洞察对方的行动。

【兑换成功。消耗积分：45。剩余积分：-5（暂欠，后续任务奖励扣除）。】

光芒微闪，一枚触手温凉、绘有奇异纹路的玉符和一张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黄色符纸出现在她手中。她将防护符贴身藏好，然后将监控符的目标设定为揽月阁内外院区域。

做完这一切，她看向仍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王嬷嬷，心中有了一个计划。这张嬷嬷是敌人，但王嬷嬷，这个贪财怕死的小人，或许可以在威逼利诱下，成为她应对此次危机的棋子。

“王嬷嬷，”她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想不想，再多赚一笔银子，并且……彻底摆脱张嬷嬷的威胁？”

王嬷嬷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疑和渴望。

沈清辞知道，与张嬷嬷的这次交锋，只是暴风雨前的一道闪电。真正的生死危机，已然迫在眉睫。而她，必须在这冰冷的囚笼中，杀出一条血路！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