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立刻围了上去，心疼地埋怨宋时雅。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你身子弱，累着怎么办？”
“这边有你姐忙活就行了。”
宋时雅只是在外婆灵前上了三柱香。
就被亲戚们簇拥起来，左一言右一语地夸赞。
“时雅真孝顺，念旧情。”
“就是，事业做得那么好，人还这么漂亮……”
而忙碌操持了一天的我，却被所有人默契地遗忘了。
就连我名义上的丈夫和儿子，都一左一右护在宋时雅身边。
他们与有荣焉地接受着别人的夸赞。
而我心底只剩冰冷的厌倦。
有个远方亲戚笑指着周宸宸。
对宋时雅说：“时雅，这是你儿子吧？长得真俊，和你老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周宸宸骄傲地扬起小脸，没有否认。
周砚礼含笑的目光略过众人，终于与人群外我冰冷的视线撞上。
他微微一怔，才略显尴尬地解释：“阿姨，您弄错了，宸宸是我和时清的儿子。”
那亲戚讪讪地转头看我：“哦，时清也来了啊，从小就不声不响的，都没认出来……”
我冷漠地拨开他们，径直走向外婆生前住的房间。
我需要一点空间，收拾外婆的遗物，也安放自己破碎的情绪。
关门，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外婆的房间还残留着熟悉的檀香味。
她的抽屉里，整整齐齐放着我从小到大的奖状和证书。
最上方，是一叠红纸包好的东西。
打开来，里面是她大半生的积蓄和房产证。
封面上一笔一画写着。
【给清清阿囡】。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小时候，父母不愿管寡言又不讨喜的我。
是同样被儿女冷落的外婆，把我捡回去用心养大。
她说：“我们清清，是块宝。”
现在，这世上唯一视我为珍宝的人，也没了。
还来不及弥漫开的悲痛，被门外的欢声笑语打断。
亲戚们的宴席，并未受到影响。
话题依旧围绕着宋时雅。
“时雅就是厉害啊，年纪轻轻就出国结婚。”
“现在离了婚也能靠自己独立。”
“这不就是现在流行的……那什么，大女主吗？”
宋时雅娇柔地抱怨：“一个人打拼多辛苦啊，我还是羡慕姐姐有砚礼哥养着。”
“这才是真的有福气呢。”
在家一向惜字如金的周砚礼。
为了主动和她搭话，却调侃地说：“你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们是不知道，宋时清情绪特别不稳定。”
“特别是怀孕的时候。有天晚上她突然喊着说肚子疼，要早产。”
“当时正好帮时雅处理一些出国文件，让她先等一等。”
门外安静了一瞬，似乎都在等着听他讲述。
“结果她自己慌了神，居然挺着大肚子，跑到小区楼下去拦车。”
“外头下着雨，路滑，摔了一跤。”
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呼。
周砚礼的语气却仿佛事不关己。
“还好没什么大事，虚惊一场。”
“其实她啊，就是想引起我注意，想折腾我。”
七年前，在生下周宸宸之前，我曾怀过两个孩子，都没保住。
第三次怀孕，我被迫辞职养胎。
这一胎很折腾，孕反严重，头发也大把掉。
我越发如履薄冰。
那天晚上，宫缩来得突然且紧密。
我给周砚礼打电话，他说“马上”。
我等了又等，却迟迟不见人影。
这才慌了神跑去拦车，却摔了一跤。
那一刻，以为自己和孩子都要完了。
最后是邻居发现，送我去了医院。
医生说好在送医及时，有胎盘早剥风险，必须卧床。
周砚礼赶来的第一句却是：“不是让你等我吗？非要给我添乱！”
那天起，我患上了产前焦虑。
在外人眼里，永远是我歇斯底里地朝他发脾气。
而他看似包容，实则全是冷淡和逃避。
七年婚姻。
换来他把我最煎熬的时刻，当成无理取闹的笑谈。
轻飘飘说了出来。
心里竟提不起愤怒，也涌不出悲哀。
只剩一片悲凉的讽刺。
在一片其乐融融的笑声中，我一把推开房门。
在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中。
我直视周砚礼，平静地开口。
“周砚礼，我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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