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被王主任叫到了社区办公室。
他脸色铁青，将打印出来的文件摔在桌上。
“萧然，你自己看！”
那是更正式的联名信，签名的人已经从我们一栋楼，扩散到了整个小区近三分之一的业主。
信的末尾，还附上了十几篇自媒体文章的链接。
标题耸人听闻：
【退休干部晚节不保？小区上演真人版“窃听风云”！】
【独居女孩的噩梦：我的房东是偷窥狂魔！】
【深扒XX小区变态房东，受害者不止一人！】
“现在事情已经彻底失控了！”王主任气得发抖，
“市里的媒体都打电话来问了！上面领导很生气，已经有指示，必须尽快平息舆论，消除不良影响！”
“他们提议，让你暂时搬出去住，等风头过了再说。”
我看着那份签满了名字的联名信，只觉得荒谬。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我的女儿萧筱在学校门口被几个同学围住。
“你爸是变态！偷看女人洗澡！”
“离她远点，小心她爸也偷看我们！”
一个男生甚至将一口唾沫吐在了萧筱的校服上。
萧筱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哭，但通红的眼眶暴露了她所有的委屈和恐惧。
视频的最后，是季蔓的另一条消息：
【心疼吗？这只是个开始。】
【再不答应我的条件，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泼到你宝贝女儿身上了。】
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
网络暴力从来不只是屏幕上的污言秽语，它会伸出獠牙，撕咬你最珍视的人。
这群自诩正义的人，正在伤害一个无辜的高中生。
她们彻底碾碎了我最后的不忍，我决定不再只是教训她那么简单。
我直接去了季蔓租住的公寓楼下。
我需要找到另一个“关键人物”。
根据侄子查到的信息，季蔓有个闺蜜叫岑菲菲，事发后一直在网上帮她摇旗呐喊，自称是“第一目击者”，亲眼看到了那些摄像头。
我在楼下等了近一个小时。
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走了出来，正是岑菲菲。
她看到我，脸色骤变，转身就想跑。
“岑菲菲。”我喊了一声，“我只想和你聊聊。”
她退后几步，神情紧张。
“你……你别过来。”
我语气温和：“我只是想问，关于季蔓在网上说的那些事……”
她突然大声打断我：“你别过来！就是你！你这个变态！”
“那天我陪蔓蔓回去拿东西，就是我发现的摄像头！”
“你还在蔓蔓的衣柜里放了你的臭袜子！你好恶心！”
“你还想威胁我？你是不是也想在我家装摄像头！”
她大喊，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路人的目光。
众人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呸！老不修的东西！”
“都被曝光了还敢来骚扰人家小姑娘？太嚣张了吧！”
“报警！快报警抓他！”
叫骂声四起。
一个刚从菜市场回来的大妈，将手里的鸡蛋和西红柿狠狠砸向我。
蛋液糊了我一头一脸。
我没有躲，甚至没有擦。
我只是抬起头，隔着人群，冷冷看了岑菲菲一眼。
她被我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与我对视。
我说：“岑菲菲，你会为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负法律责任。”
说完，我不再理会身后的叫骂和手机镜头，转身离开。
几天后，在一个本地颇有名气的访谈节目上，季蔓作为“勇敢揭露社会阴暗面”的代表，接受了专访。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知道……很多人一开始不相信我，觉得我是为了博眼球，是在报复。”
“那个萧然，他以前是干部，有权有势，我一个刚毕业的女孩，怎么斗得过他？”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伤害更多的人……幸好有我的闺蜜岑菲菲，她一直鼓励我，陪着我，我们才敢站出来……”
“我们只想讨一个公道，让这样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声泪俱下，再也说不下去。
主持人递上纸巾，引导着舆论：“我们看到，恶人已经遭到了所有人的唾弃，这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
台下响起一片支持的掌声。
就在这时，演播厅的后门被推开了。
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而我，从警察身后走出，平静注视着聚光灯下，那张惊愕的脸。
“正好，全市观众都在。”
“季蔓小姐，你的表演结束了。”
“现在，我们来上一堂全市直播的普法课。”
“也顺便给我的老同行们，做一次反窃密案例复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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