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我烦躁地摘下助听器，用力晃了晃。
“什么破质量，根本听不到人说话啊。”
“阿姨，既然客人不要东西，我就先收拾收拾去医院了。”
说完，我走进帘子里，摸着墙壁，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她。
也不知道两人再见，还能说些什么。
半晌，在我以为她已经离开时，门外又响起了说话声。
“你姓王是吗？我听茵茵叫你王姨。”
“她从小就不爱说话，能跟你这么亲密，你一定很照顾她吧？”
“这些年我对她的关心太少了，一直以为她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过的很苦，现在看到你，我终于放心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吗？以后茵茵要是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话没说完，王姨直接上手，将人推出两米远。
“去去去，谁是你姐？我家小姑娘的事也用不着你掺和，没听见茵茵都不认识你吗？”
“还有，你有两个破钱了不起是吧？我们茵茵看不上你就想来收买我？哪凉快哪待着去，这里不欢迎你！”
我忍不住在心里为王姨鼓掌。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最了解我的人。
直到外面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终于松了口气。
起身时，王姨正好进来，见我坐在位置上没动，了然地笑了。
“你刚才是故意走的？”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心思深，之前每次去医院都要我陪着才肯出门，总怕自己一个人出门被人欺负，这次竟然一反常态。”
我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哂笑两声，起身回到了外面的摊位上。
王姨望着远处帘子上绑的风铃，轻声问：
“这风铃有什么特别吗？那个客人刚才一直在看它。”
“你的眼睛，是不是也是因为刚才那个人...”
我低下头，微不可查地叹息。
“是，也不是。”
“不算特别，只是个手工艺品。”
“那是我妈妈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离开家那年，我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她收走了，只有这个风铃六年如一日陪着我，有它在，听着它的声音，就好像自己没那么孤单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风铃是哥哥亲手给我做的，哪怕，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也许是太久没看到故人，压抑多年的倾诉欲骤然爆发了。
我第一次开口跟王姨讲过去的事。
十七岁那年，情窦初开的我迷上了各类偶像剧。
里面每一个无脑的情节，在我眼中都是浪漫的代名词。
每看一部剧，我就会迷上一样东西。
记忆最深的，就是贝壳制作的风铃。
哥哥暑假回家时，对此展现毫不掩饰的鄙夷，说我幼稚，不如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他总是那样，嘴上对我严厉，实际上却在深夜偷偷下单贝壳。
设计图是妈妈画的，工具和材料是哥哥找的。
风铃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完成的。
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们一起把这份礼物送给我，说：
“希望我们家宝贝不要因为一个风铃就被外面的坏男人骗走，你想要的东西，妈妈和哥哥都会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