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个抗癌主播。
不过，抗癌的人是我。
每天她都会开启直播，逼迫我在镜头前吃各种药，展示痛苦。
靠着强迫我装病，她赚了很多钱。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同城大哥拿了十万块钱。
说他有特效药，想看我线下试药。
我妈同意了。
1.
我妈关掉直播，抹掉了假哭的眼泪，眼睛发光地数着今天的收入。
而头晕眼花，疼的浑身冒冷汗的我，却被她忽略在一边。
“苗苗，妈妈的摇钱树，今天表现真好！”
她说着，凑过来想亲我。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地缩了缩。
她的笑脸瞬间垮掉，眼神变得凶狠，一把掐住我的胳膊。
“躲什么躲？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让你装个病怎么了？能少块肉吗？”
胳膊上旧伤叠着新伤，青紫一片。
最开始，她只是让我在镜头前装虚弱，博同情。
后来发现这样来钱慢，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药。
她说吃了只是看起来没精神，没关系。
可我知道不是那样。
吃了药，我眼前会发黑，耳朵里嗡嗡响，心脏会跳得很快。
最开始，我偷偷把药吐掉过几次，被她发现后，她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的脸按进马桶里，逼我把里面的药片捞出来。
“吐啊！你再吐啊！老娘花钱买的药，你敢浪费！”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昨天直播时，我药效上来，控制不住地抽搐，把晚饭全吐在了床上。
妈妈先是惊慌，然后立刻对着镜头哭喊。
“孩子不行了！并发症！求求家人们帮帮我们！”
那场直播，打赏创了新高。
晚上，她破天荒给我买了块小蛋糕。
甜腻的奶油糊在喉咙里，让我想吐。
“苗苗，妈妈跟你商量个事。”她的声音温柔。
每次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就知道，更糟的事情要来了。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有个大哥，说是同城的，特别心疼你。他想来家里看看你，给你吃点东西。”
她观察着我的脸色。
“他说他女儿也得过这病，后来走了。他想在你身上弥补遗憾。”
我浑身发冷，牙齿开始打颤。
“不……妈妈，我不要见陌生人。”
她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
“就见一面！人家说了，只要见你一面，就给我们打十万块！十万啊苗苗！咱们以后半年都不用直播了！”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像个恶鬼。
“可是妈妈，你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我声音小的像蚊子哼。
上周，为了拍一个病危抢救的视频，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氧气面罩扣在我脸上，差点真的把我闷死。
结束后，她也说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结果第二天，因为有个PK赛，她又给我灌了双倍的药。
“这次是真的！”
她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随即又强压住火气，哄道。
“苗苗，你就再帮妈妈这一次。等拿到钱，妈妈带你去游乐园，给你买最漂亮的裙子，好不好？”
游乐园。我只在别的孩子的照片里见过。
我看着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板白色的药片。
“来，先把药吃了，等会儿脸色难看点，显得真实。”
2.
我还是吃了药。
因为她说，如果我不配合，她就把我扔到桥洞底下，让老鼠咬我。
她说得出，做得到。
药效很快上来了，冷汗浸透了我的睡衣。
妈妈给我换上洗得发旧，甚至故意剪了几个小口的衣服。
她调整了好几次灯光，让我的脸看起来更难看。
门铃响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
妈妈跑去开门，语气瞬间变得卑微又哀伤。
“是张大哥吗？快请进，孩子今天状态更不好了。”
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是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手里拎着个果篮。
他身上的烟味冲人，让我更想吐。
他走近，低头看着我，眼神很复杂，让我毛骨悚然。
“真可怜啊，这么小。”
他叹了口气，声音粗哑。伸出手，想摸我的额头。
我吓得闭上眼，浑身僵硬。
妈妈赶紧拦住。
“大哥，孩子怕生，而且医生说尽量少接触，怕感染。”
男人收回手，没说什么。
他在沙发上坐下，和妈妈聊了起来。
貌似是妈妈在哭诉，说医药费多贵，她一个人多不容易。
我蜷缩在沙发角落，努力对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眩晕和恶心。
他们的谈话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所以，大哥，您看这情况……”
妈妈试探着问。
男人沉默了一下，突然说。
“我女儿临走前，也是这个样子。”
妈妈立刻抽泣起来。
“钱，我可以给。”男人打断她的哭泣。
“但是，我得确认，这钱真的用在孩子治病上。”
“当然！当然！”妈妈连忙保证。
男人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这样吧，我带来的特效药，你现在喂孩子喝一点，我看看效果。要是孩子脸色能好一点，我立刻转账。”
妈妈愣住了。
“现在？大哥，孩子刚吃了药，睡了，不好打扰吧？”
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就一点，我看着你喂。”
妈妈犹豫了。
她怕我万一喝下去，当场吐出来，或者出现其他症状，就露馅了。
但十万块的诱惑太大了。
她咬咬牙，接过男人拿出的一个小玻璃瓶。
“苗苗，乖，张嘴，喝点好东西。”
她扶起我，把瓶口凑到我嘴边。
那液体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
我紧闭着嘴，拼命摇头。
“孩子不听话啊。”男人声音冷了下来。
妈妈急了，用力掐了我的腰一下，低吼。
“张开嘴！”
疼痛让我瞬间张开了嘴，那粘稠的液体立刻灌了进来。
味道恶心得无法形容，我本能地想吐出来。
妈妈却死死捂住我的嘴，逼我咽下去。
灼烧感从喉咙一直到胃里，紧接着是剧烈的绞痛。
我猛地弓起身子，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眼前一片漆黑。
“你看！我就说有用吧！孩子有反应了！”
3.
妈妈想扶我坐直，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猛地向前一倾，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血吐了满地，也溅到了那个男人的裤腿上。
“苗苗！苗苗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她扑过来拍我的背。
可我只感觉世界倒转，然后彻底黑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我最后听到的是我妈带着哭腔，却又无比熟练地对着手机喊。
“家人们！出事了！孩子吐血了！求求你们帮帮我们，救救孩子吧！”
再次醒来时，我感觉喉咙干得冒火，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苗苗？你醒了？”
我妈的脸凑了过来，眼睛红肿，像是哭了很久。
她抓住我没打点滴的那只手，贴在她脸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吓死妈妈了，真的吓死妈妈了……都是妈妈的错，妈妈不知道那个天杀的王八蛋给的药有毒啊！”
她说着，眼泪真的掉了下来，砸在我手背上，滚烫。
“妈妈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咱们不直播了，等你好了，妈妈就带你离开这儿，咱们去游乐园，给你买好多漂亮裙子，好不好？”
她一遍遍地保证，语气诚恳得让我几乎要相信了。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只是轻轻眨了眨眼。
住院的这几天，她确实收敛了很多。
不再提直播，小心翼翼地喂我喝粥，晚上就蜷在旁边的陪护椅上睡。
我以为，地狱的门终于关上了。
直到那天下午，她接了一个电话。
开始声音很小，后来逐渐拔高。
“你说拿错了？十万？不行，孩子刚捡回一条命。”
我闭着眼，心脏却一点点沉下去。
挂了电话，她在床边坐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
然后，她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苗苗。”
“那个张叔叔，他刚才打电话来了，说他搞错了，上次给的是他给别人带的药，这次才是真正的特效药。”
我猛地睁开眼，惊恐地看着她。
她避开我的视线，声音更低了。
“他说只要你去他家里试一次药，就给我们三十万。三十万啊苗苗！够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了！”
我用力想抽回手，却被她死死攥住。
“不！我不去，他会害死我的……”我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不会的！这次肯定不会！”
她急切地保证，眼神却闪烁着。
“他保证了！而且妈妈陪你一起去，就在旁边看着你！”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绝望地提醒她。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恢复了不耐烦和凶狠。
她猛地甩开我的手，站了起来。
“林苗苗！我告诉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以为住院不要钱吗？老娘哪来的钱！你想我们俩都睡大街吗！”
她在病房里走了两圈，然后又坐回来，压低声音威胁。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扔在医院里，你自己付医药费！你看那些医生护士会不会把你赶出去！”
我知道，她做得出来。
从她为了拍视频把我按进马桶里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最终，我还是被她从病床上拖了起来。
4.
那个男人的家在一个很旧的小区。
开门的时候，他满身烟味，看到我，咧嘴笑了笑。
“来了，快进来。”
我妈推了我一把，把我推进屋里。
“孩子看着是挺虚弱的。”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胳膊，力气很大，我疼得缩了一下。
“大哥，您看，那钱……”
我妈搓着手，脸上挤着讨好的笑。
男人没理她，只是盯着我，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别装了。”他突然说，声音粗嘎难听。
我和我妈都愣住了。
“什……什么别装了？”
我妈的声音有点发颤。
男人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拉几下，屏幕上赫然是我妈直播间的截图。
“骗骗网上那些傻子还行，骗我？”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拖到客厅中间。
“看看这脸色，吃错药了吧？真病和装病，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尖叫起来，拼命挣扎。
“你干什么！放开我女儿！”我妈扑上来想拉开他。
男人反手一挥，胳膊肘狠狠撞在我妈胸口。
她撞在墙上，捂着胸口半天喘不上气。
男人松开我的头发，却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死死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十万就想让我看场戏？老子花钱，是要玩真的！”
我颤抖着想跑。
他根本不是什么想弥补遗憾的大哥，他是个变态。
“不要！求你！钱我们不要了！放我们走！”
我妈缓过气，哭喊着求饶。
男人笑了一声，松开掐着我脖子的手，开始解他的皮带。
“再加十万。”
他看着我妈，眼神疯狂。
“你帮我按住她，完事我就给你钱。”
我妈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她看着男人，又看看被按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我。
随后，她避开了我的视线，慢慢走了过来。
她的声音轻柔，却像一把刀。
“乖，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四十万够我们花好久……”
她伸出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男人发出得意的笑，粗糙的手撕扯我的衣服。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踹向他。
男人猝不及防，被踹中小腹，哎哟一声向后坐倒在地。
“小贱人！敢踢我！”
他恼羞成怒，爬起来就要冲过来。
就趁这个空档，我一跃而起，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我妈下意识地想拦我，被我狠狠推开，后背撞在墙上。
身后传来男人的咒骂和我妈惊慌的喊叫。
我不能被他抓住，疯了一样的向外跑。
直到看到前面有个牵着狗的女人，终于崩溃地哭喊出来。
“救救我！阿姨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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