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全是侄子的尖叫声，我敲门的手迟疑再三，还是放下了。
脸上全是被她抓的伤痕，我只能带伤回家。
刚走到楼下，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
是大姨。
她直接在一百多人的家族群里@我。
“@乔晶晶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不光给侄子补课要600，一瓶洗发水都要多收我20块！刚刚还没脸没皮跑到我家里闹，我家承智好不容易安静一个月，现在被你弄的又发病了！”
大姨的消息后面跟着一连串附和。
平时对我们家客客气气的亲戚们全变了。
三姑：“晶晶，这事你确实做得不地道，自家亲戚怎么能收钱呢？”
甚至连我一向亲近的表姐都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包：
“哎呀，她大姨别生气了。@乔晶晶快出来给大姨道个歉，把钱退了。”
我试图在群里解释：
“大姨，那600块钱只是教材费。”
消息刚发出去，大姨见我回复了，在群里表演得更加卖力：
“还狡辩？你要是真想帮我会收钱吗？再说了，600块钱买几本书，你骗鬼呢！”
她还把她转账六百给我的截图发在群里，努力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的样子。
就在这时，我妈发了一条语音，声泪俱下地替我道歉，最后用一副我不懂事的语气骂我：
“晶晶啊，你可是博士生，做这样的事太丢人了，赶快给你大姨赔礼道歉！”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将打好的解释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解释有什么用？
连自己亲妈都站在对面，是非对错又有谁会在意？
手机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是朋友发来的微信。
“晶晶，我在热搜上看到你了，那条“无良博士生姑姑恶意向火灾后贫困家庭收取高额补课费”的视频都百万赞了。”
我点进那条热搜，评论区里炸了锅。
“就是这种无良亲戚，专坑自己人！”
“还博士呢！我看就是社会的败类，连火灾幸存者家庭的钱都骗！”
“就这种人也配当老师！教育局必须严查，吊销她的教师资格证！”
更有人扒出去年我妈出车祸住院的事，造谣“她妈治病缺钱，就盯着亲戚吸血！”
我所有的解释在大姨的深情表演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停职的通知，亲戚的冷漠，网友的恶毒谩骂，都让我喘不过气来。
大姨靠着这波卖惨得来的流量，成了本地中老年追捧的小网红。
她儿子也靠着这波粉丝，辞了原来一直不如意的国企工作，顺势在小区门口盘下一家店，开始卖起了水果。
大姨成了活招牌。
那段时间水果店前排着长队，收银机叮咚作响，一时间风光无限。
入冬后，北风凛冽。
小区的广播循环播放着：
“天干物燥！请本小区居民注意用电用火安全！谨防火灾隐患……”
我开着窗户，听到后眨了眨眼睛，眼神空洞地继续吃着手里的剩饭。
下一秒，消防车的声音和门外一声接一声的敲门声，混合传入我的耳朵。
我透过猫眼看去，还是大姨。
只是此刻的她，没有了前段时间的光鲜从容。
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眼睛里布满了泪水。
“乔晶晶！我知道你在家！”
“你快出来救救你侄子！他听见消防车的声音又犯病爬到空调外机上了！”
“你教了他一个月，把他变好了，现在他只认你，你必须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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