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八月，我意外能听见肚子里龙凤胎的心声。
【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们要快点出去。】
【别叫她妈妈，她只是个温养我们心脏的容器罢了。】
【对哦，等我们出生，爸爸就会把她的心脏换给我们的亲生妈妈，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啦！】
我如坠冰窟，踉跄着去找沈聿安，却听见他温柔地打着电话。
“乖，别怕，苏念的身体养得很好，心脏各项指标都非常健康。”
“等孩子生下来，我马上安排手术，把她的心换给你。”
“你很快就能拥有健康的身体，我们一家五口，再也不会分开了。”
我瘫倒在地，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我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成为一个被精心饲养的活体心脏容器。
而我视若珍宝的两个孩子，竟然都不是我的孩子！
我扶着墙，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一步步挪回卧室。
门外传来沈聿安挂断电话的脚步声。
我迅速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念念，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沈聿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他伸出手，探上我的额头。
那只曾经让我无比迷恋的手，此刻却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恶寒。
我假装被他惊醒，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他松了口气，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别怕，我在呢。”
真是虚伪，让人感到恶心。
我肚里的两个小恶魔立刻就活跃起来。
【爸爸回来了！他刚刚是不是在和我们的亲妈妈打电话？】
【肯定是，我听见了！爸爸说，等我们一出生，就让这个容器去死。】
【太好了！我早就受不了待在这个破肚子里了，又挤又暗。】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沈聿安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孕肚，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狂热和期待。
“宝宝们，要乖乖的，爸爸和妈妈……都很期待你们的到来。”
他说妈妈两个字时，那细微的停顿，此刻听来，是多么的讽刺。
【谁要她期待了，她就是个工具人。】
【就是，等我们出去，就能见到真正的妈妈了，爸爸说妈妈是世界上最温柔最漂亮的人。】
我死死咬住嘴唇，才勉强没让自己失态。
这时，婆婆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
“念念，快，趁热把这安胎药喝了，这可是我托人求来的好方子，对你和孩子都好。”
她笑得满脸慈爱，就像过去五年里的每一天一样。
我看着那碗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又是这个，好难闻的味道。】
【你懂什么，奶奶说这药是巩固这个容器心脏的，要让她的心脏保持在最佳状态，移植给妈妈的时候才不会出问题。】
【哦……原来是这样，那她必须喝！】
我端起碗，手腕却不小心一抖。
哐当一声，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黑色的药汁溅得到处都是。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婆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里的心疼毫不掩饰。
那不是心疼我，是心疼那碗能巩固心脏的药。
沈聿安立刻将我护在身后，对着他亲妈皱起了眉：“妈！念念又不是故意的，她现在月份大了，行动不便。你吓到她了。”
婆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去拿扫帚。
沈聿安扶着我，轻声细语：“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我摇摇头，靠在他怀里，身体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演，你们接着演。
这场戏，我也该学会怎么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