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赝品！一文不值！”专家指着我的鼻子怒骂。
“江风，我们分手！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虚荣，拿个假货来充门面！”女友当众甩开我的手。
全场哄笑，看我如同一个小丑。
我拿起手机，缓缓拨通一个号码：“爷爷，他们说您的东西是垃圾。”
“江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女友刘燕的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尖锐和不耐烦，将我从对宴会厅穹顶水晶灯的审视中拉了回来。
我转过头，她正一脸嫌恶地看着我身上这套三百块钱买来的西装。
“我在听。你说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让我少说话，别给你丢人。”我平静地复述。
“你知道就好！”刘燕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看看你，来这种场合就穿成这样？我刚才跟赵少打招呼，他旁边的朋友问我你是不是这里的服务生！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实和周围那些衣香鬓影、名牌加身的宾客格格不入。
这里是云城一年一度的红云慈善晚宴，能拿到入场券的，无一不是云城的名流权贵。
而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外卖员。
这张入场券，还是刘燕靠着她的“好哥哥”赵凯弄来的。
“一件衣服而已，没那么重要。”我淡淡地说道。
“没那么重要？”刘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江风，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这是脸面！是圈子！你穿成这样，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压下怒火，但眼神里的鄙夷却越来越浓。
“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你只要记住，等会儿捐款环节，你就坐在位置上别动，千万别上台，听见没有？”
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黄布包裹着的小方块：“那可不行，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捐东西的。”
刘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东西，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吼道：“你疯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上台捐款的都是些什么人吗？最低都是几十万起步！你一个送外卖的，你能捐什么？你那几千块钱的存款吗？！”
她飞快地解开黄布，里面露出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石块，像是一方砚台，但上面没有任何雕花，朴素得有些过分。
“这是什么破烂玩意儿？”刘燕的瞳孔都放大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江风，你不会是想拿这个东西上台吧？你想让我死是不是？”
“这不是破烂。”我伸手想拿回来，“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很珍贵。”
“珍贵？有多珍贵？能比得上赵少手上那块百达翡丽吗？”刘燕死死地攥着那方砚台，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我求求你了江风，我们安安分分地吃完这顿饭，混个脸熟就走，行不行？别再给我惹事了！”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一个轻佻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小燕吗？在这儿跟男朋友吵什么呢？这么激烈。”
我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满脸倨傲的年轻人正端着酒杯朝我们走来。
正是赵凯，云城地产大亨赵天华的独子。
刘燕看到赵凯，像是看到了救星，脸上立刻堆起了讨好的笑容，松开了我的手，快步迎了上去。
“赵少，您怎么过来了。”
赵凯的目光在我身上轻蔑地扫了一圈，然后落在刘燕脸上，笑容玩味：“我不过来，怎么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小燕，你这男朋友……挺别致啊。这身行头，是特意为了今晚的复古主题准备的吗？”
周围几个跟着赵凯的富二代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赵少，您别开玩笑了。”刘燕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解释道，“他……他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可能没来得及换衣服。”
“哦？是吗？”赵凯夸张地扬了扬眉毛，然后视线落在了刘燕刚才随手丢在桌上的那方砚台上。
他伸手拿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撇了撇嘴：“这是什么？镇纸？看起来不怎么样嘛。小燕，你男朋友不会是准备把这个当成宝贝捐给慈善晚宴吧？”
“不……不是的……”刘燕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我走上前，从赵凯手里拿回了砚台，平静地看着他：“这是我的东西，跟你没关系。”
“呵，脾气还挺大。”赵凯被我当面驳了面子，脸色一沉，冷笑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将砚台重新用黄布包好，放回口袋。
“好，很好！”赵凯怒极反笑，他指着我，对刘燕说，“小燕，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还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穷光蛋？带着这么一块破石头来慈善晚宴，他是想笑死谁？”
刘燕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怨毒。
她猛地转过身，对着我低吼：“江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非要让我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吗？”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消散了。
“我只是想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对的事情？你的事情就是让我丢脸吗？”刘燕的声音尖利起来，“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拿着这块破石头上台，我们俩就完了！”
就在这时，晚宴的主持人走上了舞台，灯光汇聚。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晚上好！欢迎来到一年一度的红云慈善晚宴！现在，我们的慈善捐赠环节，正式开始！”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舞台之上。
而刘燕，正用一种决绝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你敢动一下试试。
主持人的声音热情洋溢，伴随着悠扬的音乐，第一位捐赠者走上了舞台。
“下面，有请我们云城知名的企业家，李宏达先生！李先生此次为山区的孩子们捐赠一百万元现金，用于改善教学设施！”
掌声雷动。
李宏达在闪光灯下举着一个巨大的支票牌，满面红光。
刘燕看着台上的李宏达，眼中满是羡慕和向往，她转过头，压低声音对我说道：“看到了吗？江风，这才是慈善晚宴！捐的是真金白银！你那块破石头，拿出来都嫌寒碜！”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舞台。
接下来，一位位名流轮番上台。
“感谢王太太捐赠的明代青花瓷瓶，起拍价三百万！”
“感谢张总捐赠的当代书画大师齐老的绝笔画作，起拍价五百万！”
每一件捐赠品都价值不菲，每一次报价都引来一阵阵惊叹和热烈的掌声。
刘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现在知道差距了吧？江风，你还要坚持吗？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没人会注意到你这个角落里的穷光蛋。”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感。
我转头看着她，问道：“刘燕，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一个笑话？”
刘燕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不然呢？你看看你，再看看赵少。他随手就能叫来电视台的朋友，能和市里的大人物谈笑风生。你呢？你除了会送外卖，还会什么？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和我站在一起，能融入这个圈子？”
她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扎在我心上。
我们在一起三年，从大学到毕业。我以为我们之间有爱情，可现在看来，或许从一开始，她看上的就不是我这个人。
“所以，如果我比赵凯更有钱，更有地位，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说了？”我问道。
刘燕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你？比赵少还有钱？江风，你是不是送外卖把脑子送坏了？别做白日梦了！你要是能比赵少有钱，我刘燕当场给你跪下！”
她旁边的赵凯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他端着酒杯，一脸戏谑地走了过来。
“小燕，别跟这种人废话了。有些人啊，天生就是井底之蛙，一辈子都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赵凯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带着侮辱性，“小子，听哥一句劝，这里不适合你。赶紧拿着你的‘宝贝’回家吧，不然等会儿真上了台，可就下不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