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国平就醒了。多年军旅生活养成的习惯,让他在第一缕晨光透进窗户时就睁开了眼睛。他轻手轻脚地从简易床铺上起来,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大哥一家。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屋檐下叽叽喳喳。林国平做了几个伸展动作,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北京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街巷里已经有早起的人开始忙碌。林国平沿着熟悉的胡同走了两圈,呼吸着带着煤烟味的空气。这个城市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一些老店铺还在,只是换了招牌;一些熟悉的街角,还能看到当年的影子。
走到胡同口,一家早点铺子已经开张了。蒸笼里冒着热气,香味扑鼻。林国平走过去,掏出钱:“来四个大肉包子。”
“好嘞!”掌柜的麻利地用油纸包了四个热腾腾的包子,“同志,听口音您不是本地人?”
林国平笑了笑:“本地人,只是很久没回来了。”
提着包子回到四合院,林国栋已经起来了,正拿着扫帚在屋子门前扫地。看到弟弟从外面回来,他愣了一下:“平子,这么早就出去了?”
“习惯了,在部队每天都早起。”林国平举起手里的包子,“买了几个包子,当早饭。”
林国栋皱了皱眉:“又乱花钱。家里有玉米面,让你嫂子蒸窝头就行。”
林国平不在意地笑笑:“大哥,偶尔吃顿好的。再说,我难得回来一趟。”
这时,刘芳也抱着林生从屋里出来了。林生揉着眼睛,看到林国平,小声叫了句“叔叔”。林国平递过去一个包子:“来,小生,吃包子。”
林生眼睛一亮,接过包子就啃。刘芳连忙说:“国平,你自己吃,别都给我们。”
“我吃过了。”林国平把剩下的包子递给刘芳,“嫂子,你和大哥也吃。我出去溜达溜达。”
他把包子塞给刘芳,转身在院子里闲逛起来。这个中院,他太熟悉了。东边三间房,西边三间房,中间是空地,种着两棵老槐树。东边第一和第二间是易中海家,第三间就是大哥家;正房是何大清家,西边是贾家。
正看着,易中海家的门开了。易中海披着件外套走出来,看到林国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国平起得真早。”
“习惯了。”林国平说,“易大哥也早。”
“在厂里上工,得起早。”易中海走过来,掏出一包烟,“抽不抽?”
林国平摆摆手:“不抽了。”
两人正说着,何大清也出来了,手里拿着个搪瓷缸子,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哟,都起来了?”
刷完牙,何大清走过来:“国平啊,昨晚那罐头真不错,我儿子柱子馋得直咽口水。”
林国平笑了:“等会儿我再给柱子一个。”
“那可不行!”何大清连忙摆手,“那是你给你哥的,我们尝尝鲜就行了。”
正说着,林国平想起昨天的事,问道:“易大哥,何大哥,你们都是在娄氏轧钢厂工作?”
易中海点点头:“是啊。自从...”他顿了顿,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自从王老爷跑了之后,娄老板开的轧钢厂招工,我和国栋就都进去了。”
林国平注意到易中海的停顿,但没有追问。在这个年代,说话小心些总是好的。
易中海接着说:“我干的是钳工,现在已经是中级钳工了。国栋干的是焊工,技术也不错。老何是上上个月刚进的厂,在后厨。”
何大清接话道:“我在后厨当主厨。娄老板开的工资不低,一个月十五块钱,管两顿饭。”
林国平点点头,目光转向西边第二间屋子:“贾大哥呢?他也在轧钢厂?”
“老贾啊,”易中海说,“他干的也是钳工,跟我一个车间,技术比我差点。”
正说着,林国平注意到贾家的门还关着:“贾大哥他们还没起来?”
易中海看了看天色:“应该是昨天没回来。老贾昨天带着媳妇孩子回他丈母娘家了,估计一会可能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三个人影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背着一个布包袱;后面跟着个微胖的妇女,手里拉着个十来岁的男孩。
林国平一眼就认出来了——贾富贵,贾张氏,还有他们的儿子贾东旭。九年过去,贾富贵老了不少;贾张氏胖了些,但眉眼还是当年的样子;贾东旭则从七八岁的孩子长成了半大小子,眉眼间已经有了父亲的影子。
易中海第一个打招呼:“老贾,回来了?”
贾富贵点点头:“回来了。丈母娘身体不好,多待了一天。”他的目光落在林国平身上,愣了一下,“这位是...”
易中海笑着说:“老贾,你仔细看看,这是谁?”
贾富贵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林国平。林国平也上前一步,开口道:“贾大哥,嫂子,我是林国平。”
“林国平?”贾富贵眼睛瞪大了,“国平?林国栋的弟弟?”
贾张氏也凑过来,上下打量着林国平,突然叫了一声:“哎呀!真是国平!你还活着呢!”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贾富贵不好意思地瞪了媳妇一眼:“怎么说话呢!”
贾张氏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大家都以为你...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林国平笑着摆摆手:“没事,嫂子。能回来见到大家,我也高兴。”
贾富贵放下包袱,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林国平的肩膀:“好小子!长这么高了!还当了解放军!”
易中海在一旁说:“老贾,国平现在是领导的警卫营长。”
贾富贵和贾张氏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贾富贵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警卫营长...那...那你保护的首长是...”
林国平还是那句回答:“参加过长征的革命老前辈。”
贾富贵连连点头:“了不得,了不得!国栋真是有个好弟弟!”
这时,一直被忽略的贾东旭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国平哥。”
这一声叫得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何大清笑得最厉害,指着贾东旭:“东旭啊,你这一叫,可就和你爹一个辈分了!”
贾富贵也笑骂道:“傻小子,叫叔!国平是你叔!”
贾东旭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改口:“国平叔。”
林国平走过去,摸了摸贾东旭的头:“东旭都长这么大了。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他比划了一个高度。
贾东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今年十六了。”
“十六了?”林国平有些惊讶,“时间过得真快。”
贾张氏插话道:“东旭在轧钢厂当学徒工,跟着他爹学钳工。”
林国平点点头:“好好学,手艺在身,走到哪儿都不怕。”
这时,林国栋和刘芳也出来了。看到贾富贵一家,林国栋连忙打招呼:“贾哥回来了?昨晚我弟弟回来,本来想叫你们喝酒的,听说你们回娘家了。”
贾富贵笑着说:“听说了听说了!今天一回来就听说你家大喜事!国平回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几个人就在院子里聊开了。贾富贵问起林国平这些年的经历,林国平又把那套说辞说了一遍。贾富贵听得连连感叹,贾张氏则不时插嘴问一些细节。
“你参加过渡江战役?”贾富贵眼睛发亮,“那场面一定很壮观吧?”
林国平点点头,但没有细说。那些枪林弹雨、生死一线的场面,不适合在这个平静的早晨描述。
聊了一会儿,易中海看看天色:“该准备上工了。老贾,你今天还去厂里吗?”
“去,怎么不去。”贾富贵说,“请了两天假,今天得去了。”
何大清也说:“我也得走了,还得准备中午的饭呢。”
林国栋对弟弟说:“平子,我今天也得去厂里。你...”
“大哥你去吧,我在家陪嫂子说说话。”林国平说。
林国栋点点头,进屋换了工装,和易中海、何大清、贾富贵一起出了门。贾东旭也跟着父亲去了厂里,去当学徒工。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林国平、刘芳,还有在院子里玩的林生。刘芳开始收拾屋子,林国平则坐在槐树下的小凳子上,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院子。
九年了,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人还是那些人,但一切都不同了。当年的孩子长大了,当年的年轻人变老了,当年的老人...有些已经不在了。
林国平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走得早,是大哥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如今大哥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妻儿。这让林国平感到欣慰,也感到一丝怅然——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大哥,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依靠。
“国平,喝茶。”刘芳端着一碗茶走过来。
林国平接过:“谢谢嫂子。”
刘芳在他旁边坐下,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国平,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嫂子你说。”
“你大哥...他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刘芳轻声说,“你走后,他一个人,白天在厂里干活,晚上回来对着空屋子。有时候我夜里醒来,看见他坐在院子里抽烟,一坐就是半夜。”
林国平的心揪了一下。
“后来我们成了亲,他好了一些,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刘芳继续说。
林国平握紧了手里的茶碗。
“现在你回来了,他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刘芳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你后天又要走...国平,我知道你有你的责任,但...但能不能多待几天?哪怕再多一天?”
林国平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嫂子,军令如山。我能回来探亲,已经是首长特批的了。南边还有战斗,还有战友在等我回去。”
刘芳点点头,擦了擦眼角:“我明白,我明白...就是...就是舍不得。”
林生跑过来,扑进母亲怀里。刘芳抱起孩子,轻声说:“小生,等你长大了,要像你叔叔一样,做个有出息的人。”
林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林国平,忽然说:“叔叔不走。”
童言无忌,却让两个大人都红了眼眶。
林国平站起身,走到侄子面前,蹲下来:“小生,叔叔有任务,必须走。但叔叔答应你,等任务完成了,一定回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好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林生用力点头:“好!”
林国平摸摸侄子的头,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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