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祁堇棠刚睡醒，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昨天太疲惫了，今天她睡了个饱觉才有些力气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柳氏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走到主桌旁，在赵二下首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他挺直了背脊，拿起筷子，不再像过去那样畏缩。
被抱在怀里的祁堇棠，鼻子轻轻动了动。
这饭菜的香味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勾得她肚子里那点奶水仿佛瞬间就消化空了。
啊……好香啊，是鸡汤的味道吧？
还有腊肉……真想尝尝……
她下意识地咂了咂嘴。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个没牙的小娃娃，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只能喝奶，笑一笑蒜了。
她这微妙的小表情，恰好被正暗自观察孙女的赵二瞧了个正着。
他眼睛顿时瞪大了。
“哎呦！”赵二忍不住啧啧出声，指着祁堇棠，对柳氏说道，“快看！快看我们棠姐儿！这才几天？就知道对着饭菜笑了！这机灵劲儿！了不得，真了不得！”
柳氏也低头看去，只见女儿果然嘴角微翘，连忙道：“爹，许是……许是巧合，娃娃无心的。”
“什么无心！”赵二斩钉截铁，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我看就是机灵！天生的机灵！算命先生说的还能有假？我们棠姐儿，就是与众不同！”
他越看这小孙女越是欢喜，只觉得那笑容里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灵慧。
赵二换了个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勺最嫩的，浸饱了鸡汤的蒸蛋，作势要往祁堇棠嘴边送，嘴里还逗着：“来，棠姐儿，尝尝这个，香着呢！”
柳氏吓了一跳，赶紧阻拦：“爹！使不得！棠姐儿还小，吃不得这个！”
祁堇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爷子，您可别乱来啊，我这肠胃现在可是玻璃做的！
她配合地扭开头，把小脸埋进爹爹怀里，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热情过度的爷爷。
赵二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瞧瞧！还知道挑嘴呢！好好好，不吃不吃，等你长大点，爷爷让你吃最好的！”
没走远的林氏撇撇嘴。
祁川拉了拉林氏的衣角，说：“爹，我也想上桌吃饭，吃蒸鸡蛋。”
林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吃什么吃！要怪就怪你不争气，不是女娃儿，是个要赘出去的赔钱根！”
祁川委屈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林氏领着一众男娃儿在灶房坐下，心里暗自琢磨。
他也得有个女娃。
不仅是为了分宠，也为像柳氏一样，后半辈子能有个仪仗！
——
祁堇棠两个月之后，褪去了初生时的红皱，长得一天比一天白嫩水灵。
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人时仿佛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机灵劲儿，小胳膊小腿如同嫩藕节，谁见了都想捏一把。
再加上她极少像真正婴孩那般无故哭闹，总是安安静静地睁着眼，更显得格外“好带”和“不凡”。
这可把赵二得意坏了！
于是，槐花村的村口大槐树下，这个村里的情报中心，便成了赵二每日必去的打卡点。
他几乎成了炫娃狂魔。
只要天气晴好，赵二必定抱着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粉雕玉琢小脸的祁堇棠，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大槐树下，往那磨得光滑的石墩上一坐，便开始炫娃。
“哎，你们瞧瞧，我们棠姐儿今天这精神头，多足！”他小心翼翼地调整襁褓，让孙女的脸蛋能充分沐浴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
“啧啧，看看这眉眼，这鼻子，跟我们家朝玉小时候一模一样！不，比朝玉还俊！”
“昨儿个晚上，一声都没哭！睡得可香了！算命先生说的没错，就是来报恩的！”
这天下午，赵二又抱着祁堇棠在村口上岗，引来了一众村民围观。
祁小霞的夫婿刘顺旺也在。
刘顺旺是个话多的。
他凑近看了看赵二怀里的娃娃，见小家伙正醒着，睁着水灵灵的大眼，不哭不闹，小嘴巴还无意识地咂摸着，确实可爱得紧。
刘顺旺看得心都软了，忍不住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祁堇棠的小脸蛋。
“赵二哥，你们家棠姐儿长得可真俊，跟年画上的福娃娃似的。”刘顺旺嘴巧，毫不掩饰地夸道。
赵二一听，更是眉飞色舞，下巴抬得老高：“那可不！我们棠姐儿……”
他话还没说完，刘顺旺逗着祁堇棠，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我看棠姐儿这么好，将来肯定是个有大出息的。我家那不成器的，虽说年纪还小，刚定下亲事，但她将来要是生了男娃……”
“嘿嘿，你看，能不能许给你们家棠姐儿当个小夫郎？咱们两家也好亲上加亲！”
这话一出，周围闲聊的村民们都笑了起来，起哄道：
“哎哟，刘顺旺，你这算盘打得响啊！”
“这就开始给未来的孙儿定娃娃亲啦？这么恨赘？”
“赵二，你这孙女可成了香饽饽了！”
刘顺旺笑而不语。
人啊，一定要敢想！
祁家是什么条件？
村长家底厚实，青砖瓦房在村里是头一份！
祁朝玉为人正派，处事公道，在村里威望高。
最重要的是，祁家后宅简单，祁朝玉就娶了柳氏和林氏两个赘夫，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侍、通房争风吃醋。
这样的家庭，男郎嫁过去日子清净，就是去享福的！
再看看这棠姐儿，才一个月就玉雪可爱，还是祁家的嫡长女。
万一真能攀上这门亲，让他家未来的孙儿赘进祁家，那他刘顺旺晚上回去做梦都要笑醒！
这不仅是孙儿有了好归宿，他们整个家，在村里的地位都能跟着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刘顺旺恨不得直接把婚事定下。
赵二先是一愣，随即那得意的尾巴都要翘上天。
他故意板起脸，哼了一声：
“去去去！我们棠姐儿将来是要做大事的，这婚事哪能这么随便定？再说了，那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被抱在怀里的祁堇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她才一个月大，就要开始面对这种催婚压力了吗？
唉，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她懒懒地闭上了眼睛，决定用睡眠来逃避这个过于热情的世界。
赵二看着怀里乖巧睡去的孙女，“嘘”了一声，然后抱着祁堇棠立马往家赶，生怕耽搁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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