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雨了！”
“老天开眼了！我们有救了！”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砸在干裂的土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陈家村的村民们冲出屋子，在泥水里疯了似的奔跑、欢呼，任由雨水冲刷着他们布满尘土的脸。
整整三个月，一滴雨都没下。
地里的庄稼蔫得像垂死的老人，所有人都以为今年要完蛋了。
陈平安跪在村口高高筑起的土坛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雨水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贴在瘦削的脊背上，冰冷刺骨。
他看着下面欢庆的人群，干裂的嘴唇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值了。
四十九天。
他在这祭坛上不眠不休，滴米未进，只靠着最清澈的山泉水吊着一口气。
以身为祭，引动天象。
这是他从一本破烂古书中看到的禁术，代价是折损阳寿。
但他不在乎。
他是陈家村的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如今全村有难，他必须站出来。
就在这时，村长李满福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拨开人群，走到了祭坛下。
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堆满笑容的胖脸，此刻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
“平安啊，辛苦了！”
李满福的声音盖过了雨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可是我们全村的大恩人！”
村民们纷纷附和。
“是啊平安，多亏了你！”
“以后谁敢说平安是傻子，我第一个跟他急！”
陈平安虚弱地笑了笑，正想说几句场面话，身体却晃了晃，险些栽倒。
两个村民眼疾手快，连忙爬上祭坛，将他搀扶下来。
“快，快把平安送回去休息！”
“拿些吃的来，平安饿坏了！”
人群乱糟糟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陈平安被簇拥着，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突然，李满福那略显油腻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一贯的和善笑容。
“平安求雨有功，这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虚弱的陈平安身上。
“这天降甘霖，也不是白来的。”
“按照老规矩，全村三百六十口人，每人一钱银子，凑足三十六两，算是给龙王爷的‘水钱’。”
村民们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
“求雨是要花钱的，我们懂。”
陈平安的脑子嗡的一声，有些发懵。
水钱？
什么水钱？
他求雨，用的是自己的命，跟龙王爷有什么关系？
李满福笑呵呵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让陈平安差点散架。
“平安啊，这三十六两银子，就由你代我们交给龙王爷了。”
“毕竟，这雨是你求来的，龙王爷只认你。”
说着，他竟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陈平安的怀里。
“不对！”
陈平安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那个钱袋。
“村长，我求雨……没花钱。”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李满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周围的村民也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聚焦在陈平安身上，充满了疑惑。
“平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满福的语气冷了下来。
“没花钱？没花钱这雨是怎么来的？难道是你陈平安一句话，老天爷就给你面子？”
人群中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陈平安的脸涨得通红，他急切地想解释，却因为太过虚弱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我是用了古法……代价是……”
“是什么？”
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他，是李满fu的儿子李狗子。
“代价是你一张嘴，就把我们当傻子耍？”
李狗子挤到前面，指着陈平安的鼻子。
“我爹好心好意按规矩办事，你倒好，还想把这三十六两银子独吞了？”
“我没有！”
陈平安气急攻心，眼前一阵发黑。
独吞？
他什么时候想过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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